百私兵和数十家奴仆从看护,比衙门还威风,嗯?”
这话把余大郎唬住了,连忙磕头道:“陈书佐言重了!”
陈安“哼”了一声,不屑道:“一个小小的乡绅,竟比衙门还威风,到底你余大郎是公家,还是衙门是公家?”
余大郎额头上吓了层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草民不敢!”
陈安把下马威施足了,这才道:“你且起来。”
余大郎战战兢兢地起身。
陈安捋了捋袖子,说道:“今日我来,是奉杨都邮之命,来同你家商议田地一事。
“你余家因着供养出朝廷官而享有免税权,据说以前祖上也不过十多亩田产,如今竟坐拥一千四百亩,比王太守的田产还多数倍呐,确实挺会振兴家业。”
余大郎垂首不语,心里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陈安看着他道:“一个县令的俸禄一年也没多少,胡县令与你父亲同为县令,他怎么就没你们余家这么有能耐?”
余大郎又腿软跪了下去。
陈安抱手俯视他,“沧州的县令就这般挣钱,比太守府还能耐,嗯?”
余大郎白着脸擦额头上的汗。
陈安说话的语气并不重,却极有威慑力。
他居高临下睥睨跪坐在地上的人,好似在看一只可怜的小蚂蚁,缓缓说道:“现在外头那帮老百姓说你们余家是贪官污吏,要你余大郎把名下的所有田产充公,你意下如何啊?”
听到这话,余大郎连忙道:“陈书佐言重了,余家的祖产皆是家父辛劳一生挣下来的,岂能白白送人?”
陈安被这话气笑了,指了指他道:“你莫要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一千四百亩田地,据说还是好的良田,照市价八贯一亩来算,就得一万一千多贯钱。
“咱们又来算算现在县令的月俸,你老子要挣下这些田产,得拿几百年的俸禄,若不是贪污受贿得来的私产,他哪来的钱银挣下这般大的家当来,莫不是比那王太守还厉害?”
这脸打得啪啪响。
陈安起身围着他转了一圈,“你口口声声说你父亲辛劳,那我太守府便上奏请巡按御史去沧州好生查一查你父亲生前干出来的功绩,如何?”
余大郎嘴唇嚅动,想辩解什么,终归说不出话来。
头顶上响起阎罗王的声音,“现在外头的老百姓要求你们余家把田产充公,我陈安就代你余家允了,你余大郎可有异议?”
余大郎激动道:“请陈书佐高抬贵手!”
陈安斜睨他,“无妨,今日便给你余家两个选择,要么把田产尽数充公,要么等着朝廷的巡按御史来清查你父亲在沧州干下来的好事,如何?”
余大郎没有吭声。
陈安语重心长道:“余大郎你可要考虑清楚,是要保你父亲的晚节名声,体体面面,还是声名狼藉家破人亡。”顿了顿,“按我朝律令,你余家犯下的事,只怕所有亲眷都得遭殃,可要慎重考虑。”
这番话令余大郎整个人都哆嗦了。
胡县令默默地瞅他。
恶人还需恶人磨。
先前那般跳脚不得了,这下跟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焉得跟什么似的。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倘若余老儿在,估计情形就大不一样。
这就是那帮土匪的精明,做事从来都是有筹谋计划的。
胡县令的心情很是微妙,他从来不敢想,那女娃居然有胆量利用太守府来借刀杀人,并且还被她利用成功了。
简直不可思议。
这么大的阵仗,竟然不费一兵一卒把事情扭转乾坤,当真机关算尽,步步为营。
陈安把话说完,就背着手离去了,并没心思在这里逗留。
外头的众人见他们出来,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而此刻余家宅院内乱成了一锅粥,余大郎无力地瘫软在地板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余二爷得知陈安说过的那些话后,整个人被气得目眦欲裂。他拄着拐杖,悲愤欲绝道:“老天爷,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余大郎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自言自语道:“完了,我们余家全完了。”
他的夫人马氏跪在他旁边哭啼道:“这该如何是好,原以为太守府会替我们余家撑腰,不曾想官官相护,一个比一个更会吃人,我们余家委实冤枉啊。”
余大郎闭目,悲痛道:“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整个余家都陷入了绝望中,纷纷失声痛哭起来。
余家的子女们纷纷哭喊已经死去的余父,期盼着他显灵保佑余氏家族能躲过这场劫难。
可是他们哪里又明白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呢?
前半生这群人享受了余老儿贪污来的福祉,如今余老儿去了,也把这份短暂的福祉带走了。
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倘若余家行得正坐得端,又岂会有今日的祸难?
上梁不正下梁歪,连主梁都是歪的,这样的门楣又能兴旺多久?
外头的老百姓听到余宅里的痛哭声,皆小声议论,还以为又死了人。
梁萤确实用她的头脑做到了什么叫朝廷爸爸的黑暗。
余家期盼的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