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那些东西。
她却不。
她似乎不会女红,也没有三从四德的观念,并且丝毫没有男女避嫌的觉悟。
这委实罕见。
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梁萤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在想什么呢?”
赵雉回过神儿,“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中才会养得出你这样的女郎。”
梁萤愣住。
赵雉直视她的眼睛,神情颇肃穆,“在江原你劝我救贾丛安,可见其胆识。
“来到这儿,张县令被杀,你立马出主意在县里出乱子前掌控局势,反应敏捷,可见心智沉稳。
“把李疑、奉三和我阿娘当成说客让我留下,一张破嘴可会忽悠,把他们收买得服服帖帖。
“我们一帮子土匪,在县里把父母官杀了,反倒成了英雄。你看方才那老儿,竟一点儿都不怕我们,着实难以置信。
“你这样的女郎,我赵雉从未见过。
“我就是好奇,得是什么样的家教才能养得出你这样的……”
他想了许久,才憋出一个奇葩。
梁萤抬了抬下巴,“你猜。”
赵雉想了想道:“你身上有守宫砂,细皮嫩肉的,还穷讲究,多半出自官家。”
梁萤顺着他的话头忽悠道:“我确实是官家娘子,父亲还是京官。”
赵雉一点都不觉诧异。
梁萤继续道:“楚王叛变你应是晓得的,当初叛军杀进京城,我的爹娘皆在那场变故中丧生。
“我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惊慌失措逃离京城,原想寻一处太平的地方求得安稳,哪曾想半道上被黄皮子劫到了蛮鸾山。
“至于后面的,你也知道。”
赵雉盯着她细细审视,“王萤是你的真名?”
梁萤点头,“对,我姓王。”
赵雉:“家中亲人全无?”
梁萤:“无亲无故。”顿了顿,装可怜道,“赵郎君啊,你看我身世这般凄苦,以后可得多多罩着阿萤。”
赵雉冷哼,“你坑人的本事,我早就领教过了,休得讹我。”
梁萤撇嘴。
赵雉似想起了什么,戳了戳她的胳膊,不客气问:“你方才问那老儿的生计,是不是又有歪主意了?”
梁萤一改方才的不正经,严肃道:“我想在徭役上打主意。”
赵雉:“???”
梁萤认真道:“那老儿的生计你也听到了的,赋税和徭役压得底下的百姓喘不过气来。
“咱们才来安县,首要做的就是收拢人心。
“只有得到老百姓的拥护,才能把这个县令坐稳,若不然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谈。”
这话赵雉是认可的。
“照目前看来,首要确实是维-稳,虽然手里有六百兵丁,却不能把矛头指向县里人,不仅不能对他们动粗,还得哄着他们别闹事。”
梁萤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底下的老百姓就是咱们的祖宗。
“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咱们是外头进来的,一旦没有聚拢人心得到他们的拥护,便什么都不是。”
赵雉问道:“所以你想免除徭役,收买人心?”
梁萤不答反问:“你若是百姓,听到这个消息,高不高兴?”
赵雉应道:“自然高兴,每年只按人丁缴纳公粮,没有其他苛捐杂税,是要轻松许多。”
梁萤:“那你可愿意拥护我这个决策者?”
赵雉点头,“这是惠民之策,自然愿意。”顿了顿,“不过……”
梁萤打断道:“你想问免除了徭役,府衙的开支和养兵的钱银从哪里来,是吗?”
赵雉没有吭声。
梁萤认真道:“如果我们连民心都无法聚拢,还谈什么养兵?”
这话很有道理。
赵雉沉默了阵儿,发出灵魂拷问:“免徭役,跟马家村的乡绅有什么关系?”
梁萤露出狡猾的表情,“你知道有个词叫黑吃黑吗?”
赵雉:“???”
梁萤轻轻抚掌,意味深长道:“对付那些乡绅富豪,就得黑吃黑。”
赵雉看着她腹黑算计的眼神,隐隐生出要闹大事的预感。
回去后,梁萤把李疑和奉三郎召集起来,小团体就免除徭役这一决策做投票选择。
李疑和奉三郎坚决反对。
赵雉则歪在太师椅上,不作表态。
奉三郎激动道:“免除徭役万万不可!”又道,“咱们得养兵,那可不是一笔小开销,一旦免除了徭役,以后的兵丁恐难豢养!”
李疑也道:“是啊,秀秀心里头应该清楚,以前在蛮鸾山的开支,养兵可是大头,如果连他们都养不起,谈何权力?”
奉三郎接茬,“王小娘子不知养兵的花销,我跟着贾老数年,他招兵买马,几乎是散尽家财,你免除了徭役,县里的几百兵丁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梁萤从头到尾都没有他们那般激动,而是认真地倾听他们的理由。
见赵雉一直没吭声,李疑不禁有些心急,问道:“秀秀你为何不表态?”
赵雉摸了摸下巴,“你们先说了再听她怎么说。”
李疑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