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今晚沈兆隆、沈兆威,和黑水刘都将度过永生难忘的最后一夜。
阿耀根本不在乎那点钱,钱对他来讲,就像钓鱼的鱼饵,有的时候多点,有的时候少点,全看这条鱼,它喜欢吃什么。
他就是想看看,一条黑吃黑的疯狗,和两条视财如命的豺狼,一不小心,碰在一块,会发生点什么呢?
月黑风高,海浪翻涌……恐怕只有老天爷会知道吧。
公寓大门口站着沈家保镖,客厅里坐着尴尬不安的阿坤。
阿耀在书房,只点一盏小灯,像给谁送终的蜡烛。
他开了瓶气泡水,咕咚咚倒进玻璃杯,细密泡沫沸腾翻涌,好像有人跌落海底,冲出来的气泡,赏心悦目。
骨节分明的大手,拽松领带,再解开袖扣,一丝不苟卷起,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带着隐隐的笑意,既不生气,也不着急,气定神闲玩起香水。
今天的沈悬是暖烈的,怒火压在温柔唇舌下,会警告,也会安抚,矛盾得让人着迷。
阿耀按照辛辣木质调的方向,一点一点试着。
直到那股动人味道,让他心头一窒,呼吸紧促着激动起来……
夜越深,雨越大,天玺别墅区的路灯杆被洗得发亮。
沈兆隆披着睡袍,趿拉着拖鞋,怒踹弟弟沈兆威家的大门。
管家开门,被他推倒在地。
沈兆威被卸职后,日日醉酒纵欲,睡得人事不省。
曾娅推好久,都没见动静。
最后是沈兆隆,接来冰水,劈头盖脸一顿泼。
沈兆威瞪着铜铃似的眼睛,诈尸般跳起来:“妈的!哪个王八羔子……”
“早晚喝死你!钱都被人偷没了!”沈兆隆给不争气的弟弟一个嘴巴子。
沈兆威这才惊醒,大喊大叫:“谁!谁敢动老子的钱?!”
“黑水刘,吃里扒外的畜生!”沈兆隆揪着他,“赶紧穿衣服,去野码头,晚了,你我这辈子就白干了!”
沈兆威这才反应过来,事情大条了:“哥,要不、要不报警吧?”
“报警?!”沈兆隆气得踹他两脚,“报警,这些钱明天就在沈悬兜里了!你是不是傻!”
沈兆威色厉内荏,没出屋就怕了:“大哥,黑水刘……他、他们会不会人很多,我们干不过啊。”
“你闭嘴!赶紧跟我走,其他的别想!”沈兆隆气得要爆炸。
兄弟二人顶着大雨,开车狂飙向野码头。
曾娅站在黑暗里,望向窗外。
雨滴抽打玻璃,撕碎她苍白面容,她在疾风骤雨里,笑了。
沈兆隆不是傻子,黑水刘做绝,必是鱼死网破。
可让他吃这么个哑巴亏,大几千万在眼皮子底下被偷走,他不甘心!
另外,这件事传出去,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人人可欺!
剩下的钱,一分都别想拿到。
于是他找到另一帮“水耗子”,许诺截下黑水刘,七分账。
这才敢带着傻逼弟弟,浩浩荡荡开往野码头。
曾娅不想在沈兆威的猪圈里休息,便下楼开灯,盖着薄毯窝在沙发里。
她脸上青紫未退,嘴唇里有道大口子,稍微动表情,都会扯裂。
可她高兴啊,于是她笑着,血沾满嘴唇。
突然,又是一阵急促踢门声。
曾娅从沙发里惊起,真丝睡衣滑落,露出肩膀上大片伤痕。
卢莉披头散发,气势汹汹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是个大嘴巴子。
曾娅没躲开,被打到头,顿时倒进沙发里。
“臭婊子,大半夜又勾引别人老公!人呢!沈兆隆人呢?!”卢莉上手去揪她的头发。
曾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愤恨地看着她:“他去野码头村,约会小情人了,怎么?你不知道啊。”
沈兆隆出轨成性,卢莉防贼似的日夜防着。
直到把曾娅抓个现行,点燃了她心中疑神疑鬼的种子。
她二话没说,叫上司机,直奔野码头村而去。
……
郊区海岸线,海浪翻着浓密泡沫,扑向礁石,像黑压压的野兽,驱赶着羊群。
黑沉沉的天空,好像被闪电撕开了口子,又重又急的雨滴,抽打着奔走的每一个人。
荒弃的野码头村,海岸复杂,在风雨里根本看不起海面情况。
几艘“大飞”在黑暗里靠近,后面有黑黝黝的小艇,鼓头和肚子,像坐小山,一动不动地漂着。
黑水刘穿着雨衣,观望很久岸边情况,这才用对讲机让“蚂蚁船”依次靠岸。
他是老手,艺高人胆大,今晚风雨急,浪也高,却是掩人耳目的好时机。
黑水刘率先跳上岸,从第一艘“蚂蚁船”上掏出防水膜裹好的现金。
五万块一包,撕开薄膜,铁腥的纸币味,扑面而来。
黑水刘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舔,狼一样的笑了。
就在“蚂蚁船”底的油包捆卸了不到一半,外围警戒的人,就吹起哨子。
眨眼功夫,几辆越野车,飞起泥水花,没开大灯,轻车熟路地从旁地里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