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这两句诗虽然在后世流传甚广,但算不上什么千古佳句。 但配上李善此番壮举,诗文中昂然之意跃然而出,自有一股雄浑气势。 崔小娘子细细想象,笑意甜美,不知不觉中脸上脖颈处绯红一片,看的崔信一肚子气没处发泄。 但女儿自迁居入京,因婚事多遭其母训斥,整日愁容,如今却笑容满面,也宽慰了崔信爱女之心……罢了,便宜那小子了! 不过还是要等到十五岁及笄! 不对,不对,那小子身边美妾俏婢,万一弄出个庶长子那就糟了……要不稍微提前一点? 崔信一时间心如乱麻,突然又想,李善虽然家道中落,但终究是名门之后,听说其母也不是凡品,应该不会弄出什么庶长子吧? 女儿又缠着问起代县诸事,崔信叹了口气,随口叙说着霞市盛况,又说起当日所见,叹道:“此生未见如此父母……赴任半载,有此盛名,怀仁不负怀仁之名。” 崔小娘子眼睛都亮晶晶的。 崔信轻声道:“吾女慧眼,怀仁实是少有俊杰,又有《爱莲说》一文,实是天合之作。” 崔小娘子举起袖子遮住泛红的脸颊,笑道:“父亲大人刚回京,还不知道呢……当日马邑战报传至京中,陛下金口一赞,言李郎君为世间第一流!” “世间第一流?”崔信喃喃重复了一遍,“倒也配得上。” 崔小娘子脸上喜色一现,“父亲说的是!” 崔信有些诧异,问了几句才知道,“世间第一流”的评价传入坊间,颇有议论,虽然李善与陇西李氏、太原王氏、范阳卢氏子弟都有交情,但还是有人颇有异议。 这是难免的,虽然李唐一朝行科举事,而且弃隋时科举不举寒门之例,但门阀依旧占据着主流……虽然很多人都猜测李善非寒门子弟,但毕竟父祖辈不为人知,自然有人为此不满。 因为九品中正制中,只有最顶级的门阀子弟才有资格被评为第一品……比如东晋的书圣王羲之。 崔信心想,申国公李穆历经魏、周、隋三朝,官居太师、上柱国、太傅,赐予丹书铁券,拥有“赞拜不名、无反不死”特权,若不是其子李金才获罪,传诸四代,李善这一辈的名望也足够评为上上品了。 既然提及这方面,崔信也交了个底,“父祖辈无需打探,此事一时不可外泄,放心就是。” 崔小娘子收敛笑容,正色道:“李郎君身负奇才,奋发而进,更兼品行高洁,当日便言,父祖功名,当自取之。” 品行高洁……这个词听得崔信一阵牙酸,就那小子的言行,也配得上品行高洁? 这一次相处大半个月,崔信也算看出了李善的性情,施恩怀义,杀伐决断,颇有手腕,但也心思极深……看刘世让都被逼到那地步就知道了。 不过崔信也知道,如今天下初定,但内有夺嫡纷争,外有突厥虎视,品行高洁的人……未必能保得住家门,而李善这样的人物才更有机会重塑门楣。 父女俩聊了好一阵儿,外间传来脚步声,张氏笑着进门,“李家下了帖子。” 崔小娘子脸一红,崔信诧异问道:“怀仁唯有寡母……” 按道理来说,寡妇是很少主动投帖拜门的。 张氏摇头道:“是客师表弟。” 崔信这才恍然,他的祖母是李客师的姑奶,两人算起来是表兄弟,只是关系略远了些,不过李客师在幽州担任兵曹时期,两人长相往来。 其实在崔信最早拟定的择婿名单中,李楷名列前茅呢。 “何日登门?” 张氏看了眼女儿,才说:“并非登门,城外东山寺腊梅盛开,相邀登山赏梅。” 崔信抓了抓胡子,犹豫半响才点头道:“久闻东山寺储西来真经,值得鉴赏。” 顿了顿,崔信看向女儿,补充道:“山路崎岖,你就不用去了。” “父亲!” 张氏笑道:“李家也有女眷入寺上香,既无外男,不妨同去。” 呃,这个外男自然是专门指李善……崔小娘子立即抱住母亲的胳膊,笑嫣若花。 张氏搂着女儿正要交代几句,突然看见案上盒子里那颗红宝石,不由目光一敛,惊喜道:“如此宝石,正好打一支金步摇配上!” 崔信瓮声瓮气道:“送来又送回去……还是留给三郎,此次在代县遇见解县柳氏族人,有意许女,正好做彩礼。” “那如何使得!”张氏哼了声,“这本就是女儿的!” 崔信懒得再分说,胡乱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