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上舒适的旧衣,崔信沉沉睡去,虽然这一行前后也就大半个月,但一直紧绷的神经却让他极为疲惫,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转。 “郎君醒了。”张氏亲自为夫君洗漱,却看见崔信让侍女从行礼中取出一个木盒,从中取出奇形怪状的刷子。 崔信笑着用刷子蘸了点温水,探进口中左右刷牙……呃,自然是李善的杰作,类似的小玩意他身边多得很。 “喏,你也有。”崔信努努嘴,盒子里一共是两套。 张氏好奇的打量了会儿,试探问:“是馆陶县公?” “嗯。” “就这两套?” 崔信拉下脸了,“自然还有一套……那一套可不仅仅就这些!” 张氏好笑的翻了个白眼,“此次马邑一行,多亏了馆陶县公……” “你身为长辈,称什么县公!”崔信哼了声,“称字即可。” 张氏犹豫着将侍女打发出去,低声说:“前日,李客师之妻长孙氏登门造访……稚圭去过日月潭,提及郎君首肯?” “那还能如何?”崔信长叹一声,“此等人杰,亦不辱没清河崔氏,昨日觐见,陛下都问及何日行纳采之礼。” 张氏微微点头,“早就听闻怀仁得陛下青眼有加。” “若非如此,遣派近臣招抚苑君璋,何以点了为夫?”崔信嗤之以鼻,本以为是功劳……好吧,现在功劳更大了,只不过也凶险的多。 突然觉得有点诧异,崔信回头笑道:“夫人不再……” 张氏哼了声,“之前顾忌当日清河旧事,但如今自然无碍。” 张氏爱女之心不比崔信弱,之前一直看李善不顺眼,主要是因为李善斩崔帛头颅,基本已然断绝了联姻可能……偏偏那小子还勾搭自己女儿,自然看不顺眼。 天可怜见,李善还真没勾搭过,那篇《爱莲说》和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真的是巧合。 如今李善名声扶摇直上,得皇帝青眼……这都罢了,关键是这次崔信得了彩头,主要是依仗李善,如此一来,联姻之举,不会再有族老相阻了。 张氏亲自服侍崔信穿衣,嘴里还在嘀咕,“长孙氏出自洛阳霹雳堂,又嫁入陇西李氏丹阳房,与夫君乃是姻亲故旧,其子又与怀仁是至交,最适媒人。” 崔信随意嗯了声,心里却在琢磨,之前李善提及,长安城内,只有平阳公主、宇文士及和王仁表知晓内情。 这是符合逻辑的,平阳公主是李善的依仗,宇文士及曾抛妻弃子,而王仁表被嫡母苛待……都有线索可循。 但李家请了长孙氏出面为媒人,崔信不得不在猜测,李客师夫妇会不会也知情? 为清河崔氏做媒……这不是小事,而李善的来历在公开场合还是个谜团。 对了,李客师三子李楷与怀仁、王仁表都是至交好友……自马邑一行之后,崔信对李善的话始终都带着一丝警惕,这家伙白日还和郁射设倾盖如故,晚上就杀了个回马枪。 “明年十二岁,定亲后一两年就能出阁。”张氏还在盘算,“李家如今也非小门小户,多配些仆役过去……” “急什么!”崔信一瞪眼,“至少也要等到笄礼!” 这意思是要留到十五岁,张氏哭笑不得,“出嫁前行笄礼就是了!” 崔信哼了声,“正好怀仁如今以代州长史掌代州总管府,辖四洲,掌军政大权,如此年少,如此权重,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长安。” “陛下如此信重。”张氏叹了口气,“若能调回朝中就好了……” “妇人之见!”崔信斥道:“怀仁尚未加冠爵封县公,手掌大权,正是奋发之时!” 崔信心里有数,李善如今得陛下看重,正要借这股东风尽量增强自身的分量,他日事发,才有足够的资本对抗河东闻喜裴氏。 听丈夫训斥,张氏柳眉倒竖,只盯着崔信,一言不发。 老夫少妻……崔信登时气沮,抓起桌子上一个盒子,“女儿怕是等急了……” “回来!”张氏没好气喝了声。 崔信老老实实的停下了脚步。 “既然决意定亲,那怀仁父祖……”张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一点。 崔信沉吟片刻,低声道:“其中颇有隐秘之处,婚书上会空缺父祖辈名讳。” 看妻子脸色一变,崔信笑道:“放心便是,本朝新立,并无关碍……怀仁已然尽述,为夫心里有数。” 留下张氏在心里盘算,崔信出门去了不远处的阁楼,女儿正坐在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