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北顾先走,宁璋又一个人待了一会儿。
她纵身一跃到了一个高高的屋顶上,倚在屋脊上看月亮,看着看着,不禁喃喃自语。
“你说——我是不是太胆小了?遇到了得不到的事情,就告诉自己,其实我本来也不想要。可是我本来是想要的呀,要是他愿意叫我留在昌安,他试一试,万一我会答应呢?但是他甚至都没有试过。我好像怪不得他什么,因为我也没有说过。”
她叹气,无措地揉了揉头发,只当月亮是她可诉衷肠的朋友。
“我本来是快意恩仇的呀!我本来是要把人绑在我身边的呀!这次不行,下次再来,下次我一定主动。”
宁璋想了想,又给自己找补一句。
“我这次也许就是没那么想要得到。”
自言自语一番之后,她拍拍衣裳准备回去,转身发现尚远就在后头坐着,一身银衣素裹,眉目含笑。
这银色夜行衣是传说中大荒独一件的宝物,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乃公子唐止所有,如今竟然在尚远身上。
他的老师……果然是唐止啊。
宁璋一时甚至说不出,究竟是看到尚远在这儿更惊讶一些,还是刚才自己那些话被人听到了更惊讶一些。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问:“你怎么在这儿?”
“来找你啊。”尚远声音轻轻的,眼含笑意。
宁璋仿佛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嗤道:“噢,是吗?你怎么知道我在兴州?”
尚远道:“昌安城那些人安插在兴州的棋子被一一拔出,方圆百里的山匪全被清剿。他们以为卫云江得了神助,难道我还猜不出来这是你的手笔吗?”
感觉被夸奖了一番。宁璋于是悠然笑道:“那你有何贵干?”
尚远望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我要大婚了。”
“噢?竟这么突然,哪家的姑娘?”
尚远就这么盯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宁璋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你笑什么?”
“难道我奔袭千里过来,是为了听你问谁家的姑娘?”
“那我要说什么?恭喜你们,还是……”想到尚远的处境,宁璋茅塞顿开,眉头一簇,“蓝明玉给你安排的人,你不想娶她,要我杀了她,是不是?”
尚远不置可否,就只是笑。
宁璋翻了个白眼:“我虽然狠辣,但是也讲规矩的,人不犯我我不主动犯人。你要杀人,去找杀手,我们陆家不做这事。”
尚远这才说:“我如今住在宫中,处处掣肘。大婚之后方能开工立府。蓝皇后自然是不想让我大婚的,这是我自己的主意。我需要一个能与我并肩作战的妻子,她必须身份干净,立场清白,这样朝臣才能同意;她的家族不能太强,否则蓝皇后一定从中作梗;而她本人,必须勇敢、聪明。这样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怎么可能嫁给你。”宁璋奚落了一句。
尚远笑道:“是的,所以我奔袭千里,过来找她了。”
“你……你……”宁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气呼呼地反驳,“不行,这简直是胡闹。”
“什么时候孟姑娘居然不喜欢胡闹了?”
宁璋眉头紧蹙,道:“你是不是准备说什么心里有我,惦记了我两年,等到要大婚的时候,别家姑娘都看不上,推却一切过来找我?这种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尚远道:“我也说不出这些违心话。”
“你……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宁璋甚至有点不爽。
“难道我说对你念念不忘,你便会愿意嫁给我吗?”
“自然不会。”
尚远于是笑道:“我要走的这条路,需要有一个我放心把后背交给她的人同行,推翻那些阻碍。恰巧你武功高强,人又聪明,不必我费心保护,正相反,你还可以和我一起保护那些依靠我们的人。妩儿还能当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庄妃娘娘还能够在毓秀宫过自己的一方天地,卫云江还能够捍卫自己的理想,能够同你二姐姐举案齐眉,卫清韫夫人仍然是昌安城中人人称赞的才女,孟安之打完胜仗回昌安仍然有家可以,长宁姑姑哪怕马球打的再烂,还是有人愿意买她的账……我不与你说天下大势,只说我们在乎的这些人,只有我身边的人是你,我才有信心能赢得这一局。”
他就这么微微笑着、温和地说完了。
宁璋其实一直悬着心听他细数这些人。
他明知道她喜欢卫澜,明知道可以用卫澜的安危来裹挟她,毕竟卫澜才是与他利益最相关的那个人,若是尚远失败,卫澜必不会好过。可是他偏就一句也不提卫澜。
宁璋神色平静地叹了口气:“你高抬我了。我既不觉得自己有能力保护他们,也没有那么爱天下和世人。”
尚远温和地说:“你不必此刻就拒绝我。”
宁璋道:“反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