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一套自我的守秘逻辑,以避免以太界内的信息泄露出去。
自己这种能产生完整形态且能交互的意识体,对于以太界的隐秘来讲,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威胁。
所以那些焦油,这些魔鬼,他们就是防御机制的一部分,此刻出现猎杀着自己。
伯洛戈猜在过往的岁月里,一定也有许多与自己一样的人,他们以完整的意识体形态抵达了以太界,死在了这陷阱般的防御机制下。
自己理应也是死者之一,直到秘源的风暴熊熊燃烧。
伯洛戈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仿佛有白昼烈阳在风暴眼中升起,无穷尽的光芒挥洒出了流星雨群,将试图包裹伯洛戈的焦油砸的分崩离析,就连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冰面,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凹痕与裂隙。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向前!”
伯洛戈咬紧牙关,直面着强光,眼角不受控制地流出泪水,大步向前。
冰冷、灼热、浑身传来的莫名刺痛,伯洛戈的意识仿佛被扭曲了般,纷繁感触接连不断地侵袭而来。
魔鬼们嘶哑毒怨的吼声呼啸而至,以太汇聚、爆炸,轰鸣的冲击波接连不断,一瞬间平静的以太界从有序走向了混乱,阴影沸腾翻滚,似乎是在暴怒不止。
因为自己吗?
伯洛戈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值得这邪恶本质如此动怒,它的目标是……秘源!
此时别西卜与玛门都停止了对伯洛戈的追击,他们站在原地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两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不解与怀疑。
自以太界的格局形成以来,秘源便一直保持着沉默,像是恒久不变的风暴般,似乎要伫立到时间的尽头。
可在这一刻,它居然活跃了起来。
别西卜呆滞在了原地,望着那拔地而起的煌煌辉光,这是远比利维坦被人替代,更令她感到震撼的事实。
如果说利维坦的问题,还只是魔鬼们内部的纷争厮杀,那么秘源的躁动则是对全体魔鬼的宣战。
“没关系的。”
冰冷的触感从别西卜的掌心传来,她侧过头,只见玛门眺望着爆发的强光,以及伯洛戈奔走的渺小背影。
玛门紧紧地抓住了自己血亲的手,低声道,“生命里时常有那么一个瞬间,让我们忽然觉得,自己不再认识这个世界。”
千变万化的面容停顿了一瞬,别西卜在这暂停中,看到了一张无比久远、几乎要埋进记忆坟墓中的面容。
那是玛门许愿前的样子,又或者说,他原本的脸庞。
转瞬即逝。
即便秘源挥洒出了万千的光芒掩护着伯洛戈,可那凄厉的啸叫声依旧紧随着伯洛戈,伯洛戈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在追自己。
此世祸恶·吞渊之喉。
它是玛门的爪牙,比无言者还要更加好用的杀戮工具,它轻易地撕裂开一道道曲径裂隙,在千疮百孔的漏洞里跳跃前进。
每一次的闪烁它都会避开大量的流星雨群,并拉近与伯洛戈之间的距离,一旦被它抓到,伯洛戈只有被撕成碎片的结局。
意识体或许不会被撕碎,可被它吞入,想必也不是什么好结果。
“还有人嘛!帮帮忙啊!”
伯洛戈忍不住地大喊着,已经狼狈成这样了,也没必要在意什么形象了。
这是场晋升仪式,物质界与以太界的通道正开启在花园之中、自己所处的铁椅上,伯洛戈只希望玛门能观测到这里发生的事,好给予自己帮助。
那么一点点的帮助也好,毕竟这里的事态正朝着超越想象的方向发展。
“还真是见鬼了啊。”
伯洛戈的步伐慢了下来,准确说他再也无法前进半分了。
松散的脐带被拉至了极限,伯洛戈挣脱不开它,被束缚在了原地,但好消息是,秘源正向自己靠近。
那点亮以太界的庞大风暴正缓缓地向自己推进,仿佛要扫荡所有的黑暗般,无情地剿灭着所有触及的黑暗焦油,向着那邪恶本质宣战。
伯洛戈总怀疑,这风暴会不会连带自己一并湮灭。
远处别西卜与玛门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可那漆黑的焦油依旧源源不断地向前翻涌,黑色的浪潮与流光对冲在了一起,令长久静谧的以太界变得越发燥乱。
如果说,充满以太的世界就如同填满燃气的密闭庭室,那么此刻上演的正是火苗的燃起。
伯洛戈一边担忧着自己的处境,一边怀疑着眼下的争斗是否会引起以太界的巨变,同样,以太界的巨变是否会映射到物质界上,从而引发一连串的灾难。
伯洛戈不清楚,他甚至不清楚秘源为何会在此时躁动。
不过比起担忧这些谜团,伯洛戈更在意的是那不断逼近的吞渊之喉。
作为一名经历过焦土之怒的士兵,伯洛戈深知这样的一个道理。
兵对兵,王对王。
如果自己是士兵,那么就只要守住自己的堑壕就好,不必去想那更宏大的事,同样,如果自己是位国王,那么就想尽办法杀掉敌国的国王,不要去在意士兵的死活。
秘源有秘源的战争,魔鬼有魔鬼的争斗,伯洛戈也有自己的厮杀要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