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今日,云晟在提起当年事仍觉气愤不已,但人死如灯灭,这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他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继续说:“我当即就冲了进去,那陌生人一挥袖袍,我整个人便被甩飞了出去,后脑直接撞在了地上,我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在醒来时,家里已经血流成河,兄长被很多陌生人围着在吸血,我不顾一切冲上去,那些人微抬了抬手指,便使我动弹不得……
“幸得师尊及时出现,赶走了那些人,救下了我和兄长。
“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家中铺子生意越来越好,父亲却不愿意收徒?为什么母亲坏了的眼睛能复明?为什么兄长的身体每况愈下?”云晟微顿了片刻继续道,“因为兄长身负麒麟血,父亲母亲一直在用兄长的血谋取暴利,他们终究也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代价。”
“叔叔为什么不反抗呢?”云离面露不解。
“我曾问过兄长,但他一直避而不谈,直到有一次,我俩下山除妖,遇见了只梦魇兽,梦魇兽最是胆小,平日以人噩梦为食。一但受惊,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师兄中了它的梦魇术,很好解,但兄长一直解不开,被困其中。我入他梦才知道,他自小体弱,日日需要喝药,母亲日日在他耳边说,都是因为他,我们家才会过得如此凄苦,他耳根子软,听得多了,便真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父亲第一次取他的血时还带有愧疚,到后来便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我在兄长的梦中看见父亲对他说:‘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总该回报我了吧!’就因为这句话,兄长后来才任由父亲不知节制的取血,后来我杀了兄长梦中父亲的幻影,强制破开了梦魇术,之后我与兄长夜谈了许久,才让他解开心结,放下过往,专注去过自己的日子。
“我和兄长入门的第五十年,冷月师妹也拜入了宗门,但她没有法修天赋,所以便拜入了医修的门下,冷月师妹医修天赋不高,但她勤勉,入门十年才开识海。
“我那时候即将闭关,便让兄长多照料她一些,二十年后我出关时,冷月师妹的修为已经到了炼虚期【注1】,我刚冲击成功合体期。兄长幼时失血太多,身体弱,虽然他天赋极高,但也只到了元婴期,师尊本欲传位于他,但奈何他修为上不去,宗门长老开始有了怨言,师尊不得已只能渐渐开始提拔我。
“我只想游走世间,对于宗主之位毫不在意,于是我以自己资历尚浅还需成长为由,和离云离开了宗门,我们打着除妖的幌子,实则是暗中收集冷月师妹给的可以兄长提升修为的药草名录。
“我们离开宗门不久,云天大陆上突然发生了大规模的兽潮,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人,修仙者奔走于各地除妖。这时候不知道是谁传出了‘麒麟血乃是神脉既能提升修为,也能包治百病’于是所有人将目光转向了浮生宗。
“那时因为兽潮的原因,云天大陆上各个地方感染的病症都不一样,兄长打算以自己的性命保全所有人,但被我们拒绝了。医修一派当时的掌门人是沧澜师叔,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兄长他说‘这云天大陆上有千千万万的人,你便是将自己的血全放干了,也救不了所有人,你安心留在宗门,其他事情交给我们。’
“当时师尊派出了所有弟子,只留下了兄长留守宗门,浮生宗有护山大阵,寻常人等破不开,那时浮生宗的医修一派、药王谷的药宗还有往生门是云天大陆医修一派的佼佼者,他们耗时数月,终于研制出了一种药方,可解百毒,但需要麒麟血为药引。
“于是沧澜师叔领着冷月师妹亲自回了浮生宗和兄长商量此事,行至宗门发现护山大阵被打开了。他们一路急行,赶到兄长房间时,看到了已经血尽而亡的兄长,那些凡人,拿着匕首在割兄长身上的肉,兄长半边身子已经露了白骨,冷月师妹当时便疯了,将所百姓全都轰下了山。”云晟满脸痛苦地以手遮面哽咽道,“冷月师妹和兄长的婚期将近,若是没有发生兽潮,他们理应已经结为道侣了,我那时在外除妖,得知此事连夜赶了回来,为了防止师兄的尸骨被盗,我亲自将他的尸骨烧成了灰。
“兽潮持续了整整半年,即便我们修仙者奔走于各地,也救不下所有百姓,后来是青丘的国主领着青丘兵将相助于我们,这才平息了兽潮,国主也在兽潮中身陨,那场兽潮云天大陆损失惨重,许多法修典籍和医修典籍被毁。
“修仙门派更是死伤惨重,一直过了五百年,这才形成如今的局面。”
房间内一时间满是静默,扶苏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道:“果然,妖族生来都是险恶的,恶便该尽数除之。”
“扶苏,这世间之事并非非黑即白,很多时候无论是人还是妖,迫于无奈之下都会做一些违背本心之事,切莫以偏概全。”离云紧紧盯着扶苏温声言,扶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向两人告辞离开了,
离云见此微叹了口气:“这孩子平日聪慧得紧,怎么一碰到妖魔之事便这般失去理智。”
云晟轻拍了拍离云地手:“阿云,‘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注2】那孩子被妖魔族害惨了,他恨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