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怂,等耍猴人一不留神,又夺刀反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早就编排好的戏,可演得自然,也能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有玩神仙索的。
一根绳子丢上天,立马便有烟云遮挡,绳子也变得笔直,而人竟能顺着这根绳子往上爬。等人渐渐看不见了,爬到了云雾当中去,那绳子便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掉下来,烟云散去,头顶哪还有人,只留下一片惊惧呼声。
有喷火的。
起初喝油喷火,只让大家觉得热闹,给庙会的热闹又添了一分热闹,可很快围观者便发现不止如此——那人嘴中的油早就喷干净了,但只消他凑在火把前大喷一口气,便又是火焰如龙。
到后来干脆不用火把,空口吐火。
众人这才明白,那是真本事。
于是满地铜子儿叮当。
有变戏法的。
一个空盆,转眼就能变出鸟儿鱼蛇来,再一挥手,又能令其无端消失。与后世的魔术差不多,这位变戏法的师傅也得要一块布来遮挡,不是取巧的障眼手段就是精妙的迅捷手法。
宋游每到一处都会驻足片刻。
而三花娘娘起初还心心念念着买马,渐渐也被这些戏法吸引,只乖巧跟在宋游身边,睁大了她的眼睛,盯着这些热闹看。
每当有人托盘来求赏钱,宋游也都从不回避,多少也给几个铜子儿。
一般江湖人才这么大方。
倒不是江湖人有钱,是江湖人知道走江湖的难,又讲究这些,所以要么不看,要是看了,当下再窘迫也要给个一子半子的。
只是看完刚准备走,宋游忽觉异样,伸手往怀里一摸,那半吊子钱还在,可两块官银竟是不翼而飞。
“……”
这倒有趣。
宋游又转回来,看向那仍在变戏法、表演搬运之术的中年人。
再看周边,喝彩连连。
即使旁边客栈上也有人往下丢钱。
他没说什么,只在此稍事等候。
逛了这么久,早已过了中午,这些耍把戏的、变戏法的江湖人一个接一个的停下,说要准备吃食,围观群众也逐渐散去。
宋游这才走向那名江湖艺人。
这人三四十岁的样子,生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此时和几个手下人一起,端着碗大口干饭。
吃得还挺好,有大块的煮的肉。
“足下餐食丰盛。”
宋游在他面前站定,微笑着说。
江湖艺人顺着影子抬头一看,见是个领着女童的年轻人,不由愣了一下,一脸憨傻的问:“看官找咱何事?咱们要吃完饭才会开场了。”
“不是大事。”宋游客气说道,声音不高,“就是方才在此处看足下戏法时,身上掉了些银子,不知足下看见了没有。”
“嗯?”
江湖艺人摸不着头脑:“看官掉了银子,该去报官才是。这庙会人多杂乱,难免有些贼人混迹其中……看官不会见咱会使些戏法,便真以为咱能将东西凭空变无不成?莫不是要诬陷咱们?”
说到后边,他已有些怒了。
本来体格就壮,面色也浑,一旦挑眉瞪眼,便连半分憨傻也无了,只剩下吓人的凶厉。
宋游却依旧温和从容:
“在下只是见足下一手招来挥去之法虽不算出神入化,却也是登峰造极了,比在下造诣高深许多,所以前来请问一下。”
江湖艺人顿时神色一凝。
其实变戏法的时候,他并未用招来挥去之法,而是纯粹的手上功夫,但他此时也没辩解否认,只打量宋游几眼,随即拱手:
“敢问阁下来路?”
“在下阴阳山伏龙观,宋游。”
“原来是位道爷,失敬。”
“不敢。”
“道爷所失财物几何?”
“二十两官银。”
江湖艺人立马转身,对身边人挥手,既没有大方承认财物为自己所盗,也没有再否认,就连一句诸如“与先生相逢就是有缘,那么先生所失财物由咱们来补上就是,就当交个朋友”这类的客套话也没说,只让手下人拿钱。
两块束腰蜂窝银,不是丢的那两块,数目却是对上的。
宋游掂量了两下,将之收起。
只能说江湖中人,善恶难讲,但多少都有些讲究。
“多谢。”
“多有得罪。”
“不过在下还有一问。”宋游问道,“足下既有此本事,为何做这行当呢?”
“道爷说笑了。”中年男子一笑,竟也有几分洒脱感,“这招来挥去之术本就是江湖戏法升变而来,再说这年头,我们就这一样本事,除了这一行还有更来钱的行当吗?还是道爷觉得,装作个高人大师去骗那些贵人,比这更光彩更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