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样,亦是无妨。”关将军比冯大司马看得开,“上庸之贼,后无援军,又无退路,就算守得了一时,也不过是笼中之鼠罢了。”
吴魏在襄樊一线对峙,谁敢沿汉水西上,谁的侧翼就乃至后路就有暴露的危险。
至于上庸的魏军,若是不赶在木兰塞失守前,弃守上庸,逃回南阳,那就真要成瓮中之鳖了。
提起这个,关将军美目微润,看向冯大司马:
“若是陆伯言仍在襄阳,说不得上庸还有变数。如今此人被阿郎设计调回建业,余者不足为虑。”
“陆伯言啊……”冯某人拖长了语气,悠悠道,“这一次他回建业,不为孙权所恶就不错了,哪还有什么能力操心襄阳的事?”
陆逊拿下襄阳,一是为了借助汉水构筑防线,二是为了方便日后进军中原。
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但很明显,冯某人强行讨要上庸,严重破坏了陆逊这一战略设想。
上庸若是在吴国手里,上庸的吴军,西可防汉中,北可慑武关。
将来灭魏时,有了上庸在侧后方掩护,襄阳的吴军可伺机北上,抢夺地盘。
但如果上庸落入大汉手中,襄阳的吴军,就只能畏首畏尾。
敢北渡汉水的话,就相当于把后路送到汉军手中。
至于汉水防线,更是硬生生被冯某人撬翻了一角。
眼下的魏军可能过不了汉水。
但灭魏之后,据有上庸的汉军,直接顺流而下,配合汉水北边的大军,简直不要太过轻松。
关将军自然知道冯某人的谋算,她提醒道:
“以陆伯言的眼光,当会看到这一点。”
“没用了。”冯某人摇头,“陆伯言现在呆在建业,一直没有回襄阳的迹象,足以说明,孙权不可能听他的。”
“孙权已经老了啊。”冯大司马的语气有些唏嘘,“进取之心,怕是已经被消磨殆尽。”
可以说,冯某人这一次对吴国的强硬态度,虽然事后看来有些冒险,但确实赌对了。
大汉不但从吴国手里拿到了上庸。
最重要的,是试探出了吴国的软弱之处,以及对大汉的信赖程度,甚至吴国君臣对大汉的心态。
想到这里,冯大司马忽然又是轻轻一笑:
“在这个事情上,陆伯言别无选择,以他的性子,不可能对失去上庸的害处视而不见,所以他定会极力进谏。”
“但以吴国眼下的局势,还有孙权见不得人的心思,肯定不听他的。他越是进谏,只会越发招孙权厌恶。”
这个可以说是顺势而为的阳谋,也可以说是算计人心的阴谋。
不但算计陆逊,也算计孙权。
冯大司马目光悠远:
“拿下了上庸之后,大汉就可以休养生息,坐看魏吴两国的党争大戏,以待时机。”
关将军有些疑惑地看向冯大司马。
魏国党争可以理解。
“吴国党争?”
“对,”冯大司马微微一笑,点头道,“吴国那边的党争,说不定要比魏国好看。”
——
延熙五年,同时也是吴国赤乌五年。
七月流火,炎热总算是消退了不少。
全琮满面焦虑,步伐匆匆地来到建业皇宫的宫门,大声道:
“臣,琮,求见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