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相反的,是何语?”
冯大司马目光一凛,拿起汤碗喝了一口以作掩饰,然后这才缓缓地说道:“盛极而衰?”
“然也!如今大司马之名,威播于四方。南中夷人闻之,莫不震怖;并凉胡人闻之,如仰神明;东面贼人闻之,畏之如虎。”
“大汉年青才俊,聚于兴汉会,唤大司马为兄长;诸多学子,求学于学院讲武堂,呼大司马为山长;军中将士,乐于听命,朝中诸臣,以大司马为望。”
“一门父子,同日晋官加爵,天子恩宠,无以复加,此可谓盛极耶?”
冯大司马又啜了一口热汤,说道:
“裴公有话,但请直说就是。”
裴潜素知冯大司马乃是才智过人之辈,自己说到这里,他相信对方已经猜到自己想要说什么。
当下也就不再遮掩,继续说道:
“夫位极人臣,朝野皆望,又集军政于一身,然不遭忌者,史之少有也。”
冯大司马目光已经变得锐利起来:
“我朝向来君臣相和相得,亦同样是史上少有。先帝永安宫托孤之佳话,就算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肯定是青史罕见。”
“当今陛下宅心仁厚,无猜险之性,君臣之间,以仁和,以义结,这是我们大汉的幸事。”
说到这里,冯永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但天子仁厚,这绝不是臣子胆大妄为的理由!”
冯大司马久居上位,再加上多年领军作战,光是坐在那里,就自有一股威势。
此时声色俱厉,若是换成一般人,怕是早就心神不安。
但裴潜是什么人?
他在投汉之前,就已经是魏国尚书令。
以尚书令的身份,主动投靠大汉,这份心性,绝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面对冯大司马如此慑人之势,他却是神色不变:
“陛下固然仁厚,但敢问大司马,陛下比之先帝如何?”
冯永紧紧地盯着裴潜,沉声道:“固不如也。”
才不如,智不如,志不如,唯独可称者,乃是容人之量。
可能,有先帝七八分?八九分?
“既陛下不如先帝,那大司马可敢说,陛下与大司马之情义,能跟先帝与丞相之恩义相提并论否?”
冯大司马默然,好一会,这才说道:
“先帝与丞相之恩义,古今罕有,我何德何能,焉敢做此妄想?”
敏锐察觉到冯大司马的语气变化,裴潜连忙说道:
“今大司马权势之盛,几可比肩丞相,诚如大司马所言,天子素无猜险之性,这对吾等臣子是幸事。”
“但对大司马来说,可未必是好事。若不然,何以有魏延之事?”
冯永沉默的时间越发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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