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天女口中所说的“子孙相承,世代为帝”,拓跋诘汾最后改变了主意,让拓跋力微做了部族的继承人。
拓跋匹孤不忿之下,于是与支持自己的族人向西出走。
然后遇到了冯某人,族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而留在草原上的拓跋鲜卑,其核心部族正是索头部。
拓跋鲜卑原本只是小种鲜卑。
但拓跋力微身为天女之子,自然不是草原那些普通头人所能相比的,也算是一位有雄杰之度的人物。
檀石槐死后,鲜卑分裂,诸部相互攻伐。
拓跋部同样也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这一场纷乱当中。
自知没有能力抵挡这一场纷乱,拓跋力微为了避免被灭族,便主动依附没鹿回部大人窦宾,同力抵抗西部鲜卑的侵犯。
在某一次的战斗中,窦宾失利,连战马也失去,只能徒步而逃。
在这个危急关头,拓跋力微把自己的俊马送给了他。
正是因为此事,窦宾深受感动之余,打算把自己的一半土地送给拓跋力微。
当然,拓跋力微肯定是极力的拒绝了。
于是窦宾便把自己最喜爱的女儿嫁给了拓跋力微。
同时资助拓跋力微前往漠南北部的长川立足。
别人都是拼了命想要南下,拓跋力微看似逆行的举动,实则给索头部找到了喘息和壮大的机会。
不但在未来的十几年里,避免了被轲比能吞并草原诸部落的兼并战争,同时也避免了卷入轲比能与南边汉人的纷争里。
他处战乱不休,索头部却是安稳地呆在长川,让不少鲜卑人前往投靠。
同时在轲比能被魏国所败,西部鲜卑被凉州汉人驱逐的时候,索头部又趁机吸收了不少逃亡的胡人。
这些年来,最先分裂出去的西部鲜卑几近灭亡,继檀石槐之后最强大的轲比能被灭族。
而居于漠南北部以拓跋力微所领导的拓跋鲜卑,却是日益壮大,不知不觉间,悄然控制了小半个漠南。
由一个小种鲜卑一跃成为草原上最大的部落。
对于这些情报,冯某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但他此时却是故意带着打量的目光,看向拓跋沙漠汗:
“不过,我听说,现在索头部有控弦之士十万,乃是草原第一大部落。”
“你若当真来自索头部,又为什么会在山道被人为难呢?”
拓跋沙漠汗微微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这个事都知道。
但一想起对方可能的身份,他很快释然了。
“贵人既然知道那天的事,想必也知道,那天在山道里为难我的人,乃是没鹿回部的人。”
“那这个事就更说不过去了,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索头部与没鹿回部,乃是姻亲之族吧?”
“贵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拓跋沙漠汗苦笑,“两部是姻亲之族没错,但没鹿回部的大人视我们如亲族,可他的两个儿子却未必。”
当年没鹿回部的大人窦宾,要把族里的一半土地送给拓跋力微,就已经让他的两个儿子窦速侯、窦回题心里有了隔阂。
更别说作为索头部曾经的宗主,如今却不得不仰拓跋力微的鼻息,那就更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努力奋斗翻了身,有人会觉得羡慕,有人会觉得励志,也有人会嫉妒,但少有人嫉妒如狂。
而一直位于自己之下的亲朋好友超越了自己,乃至成为自己都要抬头仰望的存在,那这心里的滋味,却又与陌生人不一样了。
更别说这位亲友当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曾借住自己家里。
他的事业启动资金,还是自己家里资助的,甚至愿赠对方一半家产。
现在对方发达了,数十亿身家,连个百八十万都不愿意给,这合理吗?
窦速侯、窦回题以为,当年拓跋力微先是依附自己的部落,算是自己部落的仆从。
仆从翻身成了主人,没有多少个主人心里会开心。
而且拓跋力微又是受了自己部落的恩赐,才能得到一块立足之地。
再说了,当年大人可是打算把部落的一半土地分给拓跋力微,可见对其恩赐之厚。
现在呢?
拓跋力微控制了那么大的土地,宁愿把草场分给前来依附的部落,也不愿意分出哪怕是一点土地给没鹿回部。
所以两人心里自然是忿忿不平。
现在在外面遇到了拓跋沙漠汗,故意刁难一番,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本就喝了些酒,再加上此时心情激荡之下,拓跋沙漠汗也是打开了话匣子。
但见他的面容有些愤怒:
“大人十余年前领着族人前往长川,这十数载以来,一直大力推行德化,鲜卑旧部,仰大人之德行,故而来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