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也是领军多年,面对这种场面,很快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对着小胖子躬身行礼:
“陛下有命,臣岂敢不从?”
“好!”
有人已经开始拍着案几叫好。
中都护饮了一口红酒,然后迈步走到殿中间。
一步……
背哪篇好呢?
近几年他已经很少吟诗作赋,因为随着越发融入这个时代,前世的事情,越发地淡忘了。
若非刚过来的早几年,写下不少东西藏在箱子里,这一回恐怕要当众出丑。
两步……
所有人都开始安静下来,看着沉思中的冯中都护。
三步……
再喝一口酒,冯君侯终于开口念道:
“号令风霆迅,天声动地陬。”
“长驱渡河洛,直捣向燕幽。”
“马蹀贼虏血,旗袅乱寇头。”
“归来报名主,恢复旧神州。”
“彩!”
众人大声喝彩起来,案几拍得越发地响。
三步成诗,三步成诗!
果真是比那曹子建强多了。
小胖子乐得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
最后那两句,简直就是搔到了他心里的痒处,让他忍不住地站起来,举杯对着冯中都护说道:
“中都护,这一杯,是吾敬你,请饮胜!”
天子亲自敬酒,让殿上在座的众臣艳羡不已。
“谢陛下!”
冯中都护举杯一饮而尽,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上。
不管宫女投来的脉脉目光,冯中都护不顾形象地吐出一口气。
同时在心里照例地默默感谢了一下大学时期诗词鉴赏选修课的老师——虽然早就已经记不得对方的名字了。
就算是能留在殿上,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向天子朝贺。
等有资格的勋贵与重臣贺毕,但听得天子下诏道:
“奏乐,起舞!”
同时还特意吩咐道,“就唱中都护刚才所念的诗歌。”
殿中越发地热闹起来。
瞅准一个机会,冯中都护借口更衣,悄悄地出了大殿来。
未央宫前殿的西侧,就是尚书台等中央官署,以及少府等皇家官署的办公所在。
冯中都护对这片早就熟悉不过,他正跟在小黄门后面,前去如厕的时候,只听得后方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中都护!”
冯中都护回头看清跟上来的人,脸上不禁露出意外之色:“阿兄!”
能让兴汉会大龙头喊“阿兄”的,世间不过三四人,诸葛乔正是其中之一。
诸葛家的武乡侯爵位,按理来说,应当是由诸葛乔继承。
但诸葛乔拒绝了,让给了小屁孩诸葛瞻。
所以今日上朝受封,诸葛乔一是代诸葛瞻前来,二是代丞相夫人谢恩——丞相夫人有为国献巧技之功,得封广武君。
“夫人身体还好么?”
原本听到冯永仍唤自己“阿兄”,与以前并无二致,诸葛乔心里还有些高兴。
只是一听到对方主动提起阿母,他不禁敛起神色,轻轻叹息一声:
“还是老样子,自从大人去后,阿母就郁郁寡欢,郁结于心,身体也大不如前。”
冯中都护点了点头:
“过两日得空,我会与三娘去府上探望夫人。”
丞相夫人以前学了《鲁班书》,对身体有所损害。
后来虽然有所调养,但又以高龄产下诸葛瞻。
几番折腾下来,身体已经是有了不可逆转的损伤。
这倒也没什么,按她的身体素质,只要注意一些,应当出不了什么大事。
只是天意弄人,丞相的去世,终是对她造成了极为沉重的打击,听说在汉中还大病了一场。
丞相夫人是最近几天,才来到长安,就是因为身体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明文有心了。”
“应该的,丞相视我如弟子,夫人视我如子侄,又视三娘如女,若非不方便,吾与三娘,恨不得每日守在夫人身边聆听教诲。”
诸葛乔闻言,看着冯永,脸上的神色,有欣慰,又有欣喜,还有如释重负:
“阿母曾说过,她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之一,就是让三娘跟了你,你在她眼里,与他人是不一样的。”
“我亦知你现在位高权重,公务繁忙,但若是有空,能抽出些时间去看看她,想必阿母定然会高兴。”
冯永点头,看向诸葛乔,心里感叹这位阿兄真乃难得的实在君子:
“阿兄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诸葛乔本是冯永特意从南中调过来,暂任关中大军的粮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