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玄定力过人,但听到这个消息,眉头仍是禁不住地一挑,“什么时候的消息?”
“就在刚刚,刚送到我手上,我就过来寻你了。”司马懿笑了笑,“不知泰初对此有意乎?”
夏侯玄因毛皇后之弟的事情,被曹叡记恨,十年前由黄门侍郎贬为羽林监。
后来夏侯三族的主要人物被曹叡全部软禁在洛阳城,夏侯玄作为夏侯氏最为出色的人物,就更没可能起复。
沉寂了十年,骤然听到大将军要让自己出任要职,夏侯玄也是止不住地心跳加快。
他强行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淡然一笑:
“玄有意无意,可谓不由己,太傅问之何益?”
“哦?泰初不由己,那当由何人?”
“自然是由太傅。”夏侯玄盯着司马懿,“不知太傅愿不愿意让我前去许昌?”
“泰初的意思,就是愿意出任罗?”司马懿哈哈一笑,“也是,泰初年少就有大志,此时为国出力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可能放弃。”
“只是,”司马懿同样看向夏侯玄,“眼下正值大魏危急之时,不知泰初对此可有高见?”
“高见不敢,这些年来,贼人越发势大,但有志于国者,谁又不是焦虑于内?”
“泰初请讲。”
“文皇帝设九品中正制,本意是更好地为国选才,赋中正官以重权,才德高低厚薄,皆由彼一言而决之。”
“若是中正官公平选才,尚还好说,可惜的是,如今的中正官,大多为世家豪族所控。”
“这些年来,中正官评品,先看家世,再观人品,世家子弟无才而得高升,寒门子弟有才而不得入选。”
“昔日武皇帝在时,良臣猛将纷出,解危难于旦夕之间。如今贼人势大,朝中诸公,却束手无策,欲求良臣而不得。”
“故依玄看来,此时大魏,已是到了不得不改服制的地步。”
原本神色从容的司马懿,在听到夏侯玄这番话后,脸色竟是微微一变:“改服制?”
“对,限中正官之权,除冗官以驱无能,重考课以收良才,改朝廷之弊,方能重振大魏,以抵贼势。”
夏侯玄说到这里,再看向司马懿:“太傅以为如何?”
司马懿强自一笑:“此言大善。”
夏侯玄步步紧逼:“哦,太傅也以为大魏已经到了不可不改的地步?”
“若是不改,大魏危矣。但若是改之,”司马懿沉吟,“须得有良机,且得有贤才去实施各类举措方可啊!”
“泰初也说了,如今贼人越发势大,外不安稳,内无贤才,谈何改制?”
说着摇了摇头:“时机未至,时机未至啊!”
夏侯玄听到司马懿的推托之言,眉头不由地就是一皱。
不等他再说话,司马懿已是起身:
“今日得闻泰初之言,实是受益良多。泰初大才,吾爱才心切,却是舍不得让泰初去许昌了。”
“何况泰初族人皆在洛阳,在洛阳任职可不比去许昌要好得多?”
夏侯玄跟着起身,默然不语。
司马懿看着是在与他商量,实则是在通知他,根本不可能放他离开洛阳前往许昌。
看到夏侯玄没有说话,司马懿只当他是应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泰初不必相送。”
言毕,径自出了夏侯府。
“大人?”
一直守在府外的司马师看到司马懿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夏侯泰初此人,必须多派人手,给我看牢了,绝不能让他离开洛阳!”
上了马车之后,司马懿的脸色阴沉下来,对坐在对面的司马师吩咐道。
夏侯玄是夏侯氏最出色的人物,又是曹爽的表亲(夏侯玄的母亲是曹爽的姑姑德阳乡主)。
曹爽素无主见,若是夏侯玄当真去了许昌,说不定当真能说动曹爽,推动改制。
就算不能说动曹爽,也绝不能让他去许昌相助曹爽。
司马师闻言,眼露狠光,低声道:
“大人既然不放心夏侯玄,何不……”
反正妻室夏侯徽已经被自己毒死了,再杀掉夏侯玄这个大舅兄又何妨?
司马懿看了自己这个儿子,眼神有些复杂。
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吾与夏侯玄交情匪浅,而且司马家与夏侯家又是通家之好,如何能下得去手?”
“只要吾在一日,就要保他一命,不然,吾岂不是成了凉薄之人,遭人非议?”
司马师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然后突然又回过味来:
那不就是说,待大人去后,自己就可以下手了?
PS:过年事情太多,可能更新不稳定。不要想着向虎女告状,她已经同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