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这个月的粮食已经运完了,这是回执,烦请娘子开个领取毛布的凭条。”
李家的管事恭恭敬敬地把手里的一叠单子递上前。
侍立在一旁的侍女,也就阿梅的老乡阿香,连忙从管事的手中接过来,又送到上方的案前。
李慕坐在上面,却是看都没看下方的管事一眼,只顾拿起凭条,一条一条地分出来,又翻出一册薄本,仔细地核对了上面的记录。
直到核对完了,这才点点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填下了相关的数额,最下方又签上自己的名字。
最后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下方的名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张纸如果没有李慕二字,就是一文不值,但如果有了这两个字,那就是价值上千匹毛布。
这感觉,当真是美妙!
看向下方的管事时,李慕脸上的笑意又突然敛去,递给阿乡,示意她递给管事。
管事接过来后,又连连说道,“谢过李大管事。”
“我只是按规矩行事罢了,不必谢我。”
李慕脸上虽略有疲惫,但却满是满足的神情。
今日是给运粮来南乡的各家结算毛布的日子,所以她要忙得累一些,不过她却是极为享受这种感觉。
“锦城,有什么消息没有?”
李家的结算按惯例被安排在最后,这样不但显出她的公平,同时她还可以有时间问一下族里的消息。
“回娘子,和往常一般,没什么大事。”
李家的管事看了一眼阿香,又看了一眼李慕,恭声说道。
“说实话。”
李慕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这个管事,好像还想把族里的那一套拿到这里来?
“是,是。”
虽然仍有寒意,管事的额头却是一下子就冒出了汗。
上次被断了两个月的毛布,前任回到锦城后,生生被打得只剩一口气。
此时一听到李慕的口气变得阴冷,这个管事如何不害怕?
“回娘子,锦城的粮价涨了不少。”
“为何?”
“听说朝廷准备派大军南下平乱。”
李慕一听,神情一凝,问道,“族里是个什么打算?”
“族里有不少人也想着提价。”
管事说着,偷偷地看了一眼李慕,只见她神色越发地阴沉起来,禁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继续说。”
“是,但家主不同意,说运到南乡的粮食不能提价,还是按上月的价钱送过来。”
听到这话,李慕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点点头说道,“还是太公明事理。”
“你给我带个话给太公,族里存下来的粮食,留下够吃够用的,剩下的只管送过来就是,不要拿出去卖给他人,明白么?”
要是换了往日,李慕别说是说出这个话,就是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半点发言权。
但此时的她,掌管着工坊的毛布进出,别说是李家六房,只要是拿粮食过来换毛布的人家,都要经过她之手,所以说话自有底气。
“是,小人一定把娘子的话一字不漏地带回去。”
管事听了,心里感叹,就是族里,只怕也就慕娘子敢对家主说这话了。
慕娘子,当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还有,”李慕冷笑一声,“告诉太公,如果他不忍心,就把那些想着提价的人派来我这里,我可以帮着管教一番。”
管事仃零零地打了个冷颤,心想慕娘子何止是让人看不懂,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
让李家管事下去后,李慕又把各家结算的条子拿出来整理好,对着阿香说道,“去学堂告诉阿梅娘子,说可以派人过来拿去核算了。”
如今学堂是南乡算学最好的地方,牧场和工坊的一切核算,都是在那里进行。
虽然感觉核算是隐隐制约着自己的一种手段,但李慕自恃坦荡公平,而且这也是冯郎君亲自定下的规矩,所以她心里倒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毕竟如今手中握着的权力,就已经让她觉得美妙无比了。
怪不得世间的男子为了那名利权势争个你死我活。
想到这里,李慕眼中又闪过决绝之色,谁要敢再剥夺她的一切,那就是她的生死大敌。
“大管事,冯郎君派人传话过来,让你到议事大厅,说是有事要相商。”
这时有下人进来禀报道。
“好,我知道了。”
李慕点点头,再听到“冯郎君”这三个字,眼中亮了亮,然后又黯了下去,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喃喃地说了一句,“那关家女,当真是幸运啊!”
待她赶到议事大厅时,看到冯郎正坐在主位上,下边李遗李球黄崇杨千万霍弋一个不落已经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