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听。今才终于等到了这一。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了许久,薛蟠絮絮叨叨讲了不少他的经历:原来他这次回乡,是专程先到金陵去了一趟,给当年被他手下豪奴打死的冯渊上过了坟,表示自己是真心悔过。宝钗托人给他寄去的钱也都留给了冯家,他自己就凭一驾骡车,靠沿路给人运运货打打短工,这么回来的。 听薛蟠唠唠叨叨的讲述,薛家母都觉得,薛蟠今与过去简直判若两人——当然,说话的风格除,还是那个啰啰嗦嗦的老样子。 一想起幕给她们一家子带来的影响,薛家三心中都是五味杂陈:初时看,真是背运背到了极点,但现在回想,那当真是戳破了一个脓包,让脓毒一时都流尽了,又把每个人都放在该放的位置上,薛家这才慢慢转过来的。 说到这里,薛蟠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要出门:“坏了,一见妈和妹妹我哭哭都哭忘了……我得去那骡车上,把人接下来。” 谁知人已经站在薛家院门了,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媳妇,头上只粗粗地盘了一个髻,将一头乌真真的头发尽数挽,头用一块头巾一扎,整个人看起来既爽利又精神。 这名年轻子怀中抱一个花布包袱,略有些紧张,却不怯场,薛蟠还在那儿痛哭的时候,她已经抱包袱溜到了薛家门,一对秀眸已上上下下将薛家门庭打量了个遍,中尽是好奇,却不卑不亢,并未被薛家这等富贵气象所慑。 “妈,这是翠娘。儿子在……那边,差点儿被人诬陷又犯了,多亏有翠娘替我作证才洗脱了冤屈……妈我非她不娶!”薛蟠干脆“扑通”一声,直接往薛姨妈跟前一跪。翠娘见薛蟠跪了,连忙一起上来给薛姨妈磕头。 薛姨妈顿时被这突其来的“双喜临门”一下子砸得晕晕乎乎的,忙拉那媳妇上下打量。 薛蟠紧张地搓手,还怕薛姨妈那关他过不去:“没您点头,我俩没名没分的,儿子怕委屈了翠娘,一直没敢娶她过门儿。但是这么老远地赶路回来,路上没个名分总是不妥当,儿子这才……” 其实薛家人都曾从幕上听到过,薛蟠该娶的妻子姓夏,叫夏金桂。夏家与薛家本是通家来往的旧亲戚,那金桂小姐与薛蟠算起来是姑舅表兄妹。但薛蟠犯了的时候,夏家便主动与薛家断了往来,后来又为金桂小姐另行择婿嫁了。谁知近几年一过,那夏小姐竟成远近闻名的悍妇,甚至因为虐待下人吃了官司。薛家人方知幕的预言并非虚假,若不是幕,夏金桂可能真的已将甄英莲折磨死了。 今薛姨妈还有什么好挑的,忙握翠娘的手应道:“这就好,这就好!妈满意,满意极了。咱家给你俩摆酒,唱上几戏,补上你们俩缺的礼……” 薛蟠自当日看见幕之后先是出逃,后又身陷囹圄,发配边疆,这么些年里吃尽苦头,纨绔习气一洗而空。加之他在边地见多了离死,骨肉离散的故,便更加依恋母亲,发誓有之年定要回京,在母亲膝前尽孝。 “妈,儿子儿媳以后就守在您身边,孝敬您,给您养老送终!” 薛宝钗在一旁听见,忍不住微微扬起唇角,却连忙低下头掩饰。 她心里在想:也许这就是幕的安排——她和薛蟠掉个个儿,妹妹主,哥哥嫂嫂主内好好过日子,是薛家完满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