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堂前,听见天幕上所说的元春命运,众人或呆立于原地,或低头哀哀悲戚。 在这些日子里一直忙里忙外的探春等人,更是心生悲凉——天幕上所说元春之死,根本是一个无解的死结。 它不像是以前天幕说过的“大家族弊病”,又或是贾府“寅吃卯粮、入不敷出”。它甚至不能依靠约束子弟、避免犯错来规避。正像天幕所说的那般,这时再想着“退步抽身”,也已经晚了。 探春咬着下唇,心想那之前大家为了扭转乾坤所做的一切努力,岂不是都枉了。她陡然见到凤姐的目光朝自己这边转过来,两人视线一碰,顿时都是心中酸苦,各自低下头去。 但就在这时,鸳鸯突然快步走,来到贾母身边,手中捧着一大叠银票,递到老太太手中。贾母扬起头,哑声呼唤贾政: “老二——” 贾政不敢怠慢,忙来到老太太身边,俯身听训。 "眼下还有个死里求活的法子,"贾母望着沉沉的天色,此刻大约是子时三刻,还未到丑时,荣国府除了荣禧堂跟前的这片宅院还有灯火人声之外,其余地方都是死寂一片。 贾母将手中那一大叠银票尽数递到贾政手中,道: “我前日里吩咐你留心的,戴、夏那几个大太监的外宅,现在就赶在所有人之前,先去那里打点。" 贾政一来没想到老太太前些日子让自己打听那些竟是为了今日;再者,当他就着黯淡灯火看见那些银票的面额,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老太太这怕是把这些年里攒下来的棺材本儿都拿出来了。 “带琏儿一起去!他比你更会唬人。”贾母喘着气吩咐贾政。 贾政恍然,知道自己是个老好人,但此去戴、夏那两家,显然需要威逼利诱,贾琏比自己更合适。然而此事又需要荣府能做得了主的人出面,他这个贾母膝下的嗣子明显要比隔房的侄孙更合适些。 想到这里,贾政便猜老太太早已将这一切都预想过,有了安排——想到这里,贾政不由得精神大振,用发颤的声音应下: “是,母亲!儿子这就带琏儿过去。” “去过那两家,得空再去一趟史侯府。” 说到自己娘家,贾母双目有些无神,声音伤感地道: “也告诉他们一声,若是不想惹祸上身,就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做,假装从来没有见到过今夜这一出。 4; 贾政怔了怔才明白过来,晓得贾母是连自己的亲侄子都不相信,打算出言恫吓。他心中一惊,连忙应声去了。 “三丫头!”贾母吩咐过贾政,又转向探春, "今夜还要请你去跑一趟,找个可靠的人送信给东府敬大爷。" 探春连忙躬身应是: “老太太吩咐探春便是,有什么请不请的。”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约束珍哥儿蓉哥儿。但你再告诉他一句,就说我说的,虽是同气连枝的两府,但若是他无法驾驭那两个子孙,就不要怪我老婆子无情,断了与东府的往来……" 听闻贾母竟说要与东府割席,王夫人与凤姐都惊白了脸。探春却理所当然地接下了这话: “孙女儿省得。只要说这件事不能办妥,便会妨碍敬老爷研究化学、炼丹升仙。" 这探春竟比贾母更加了解贾敬——没办法,谁让这两位当年在王家村曾经有过合作呢? 探春离去,贾母才稍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刚刚她那种指挥若定的气度就又不见了。灯下这位老人家眼窝深陷,满脸皱纹,一副老态龙钟,眼中写满了忧虑,口中喃喃地道: “还有谁,还有谁……还有谁能看见这天幕的?" 若是林、薛、李这等亲戚家,便见了天幕也没什么,就怕那藏在暗处的,荣府之人不知道的,见了天幕后对元春不利。 这时宝玉连忙赶来,在贾母的圈椅旁拉住祖母的双手: “老太太,孙儿已经求了天上的神仙,许是不一会儿,天幕上就会赐下一本书册,就是萧仙总说的那本《红楼梦》。到那时,咱们细细地将那书上的文字捋一遍,许是便能找出多少人能看见着天幕。" "真的?" 贾母顿时脸现光彩,握着宝玉的手,欣慰地道: “我的宝玉长大了。” 宝玉心中酸楚——须知就连这个主意也是探春出给他的,并非是他自己的主意。然而此时此刻,却也只有这样,或许能稍安老人家的心。 宝玉没再解释什么,但脸上羞愧得发烧。与此同时,天幕上萧兰兰似乎稍事休息,喝了两口茶。 天幕上的“评论区”内,一直有文字在向上滚动,似乎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元春的命运。萧兰兰也乐见其成,也没插话,只是自己喝 茶。 就在这时,天幕上忽然出现了这样一行文字: 【东部地区有雨:兰兰,那元春所殒命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