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蚂蚁仍是没头没脑地四处乱窜,爬不出来。可与刚才不同的是,这碗里空间稍大,那蚂蚁多少也更自在了一些。
张三丰看着这被孟修远操控于股掌之中蚂蚁,恍然间有些领悟,明白了孟修远的意思。
片刻之后,他脸上挂起欣慰笑容,认真望着孟修远的双眼,温声说道:
“即便不是飞升,那也很好。
修远,看来你那‘心血来潮’没错,这确实是个天大的好事。
你武学修至今日,已至这世间绝顶,想要再进一步,实为困难。
非得是到一片更为广阔的全新天地,才能有大的进展。
你能有这番机遇,师父真的替你高兴。”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变故,孟修远心中本来就是既惊喜又伤感,五味杂陈。
现在又听得师父这么一番话,他反而愈发觉得心中一酸,十分不舍。
武当山上二十年,这早就似家一般了。无论是诸位师兄还是张三丰这个师父,都已是他的亲人。
见孟修远这副表情,张三丰自然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但是从心底来说,张三丰其实同样十分不舍得这个小徒弟,因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是好。
只得强忍着心中情绪,故作平静地向孟修远问道:
“修远,你可知自己这什么时候要走?
若是来得及的话,应该将你几位师兄都叫回来,与你再见上一面。”
孟修远闻声却是摇了摇头,向师父有些遗憾地开口道:
“我心中感应虽有些模湖,但大略也就只在这几日之间。
师兄他们远在万里之外的昆仑山中,无论如何应该也是来不及了。”
张三丰闻言点了点头,脸上虽依然平静,但心中却是伤感难抑。
毕竟,他也明白,这小徒弟此次一走,大概是今生两人都再难相见了。
分别的日子近在眼前,催得人心焦。
一时间,师徒两人都沉默无言。
许久之后,还是孟修远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对张三丰朗声开口道:
“师父,其实您无需挂怀。
我现在虽是一只小蚂蚁,可未来定是要长进的。
许是哪一天,我有了本事,便能自己寻回来。
到时候,我带您一起跳出这方小天地,往更广阔的地方去看看。”
张三丰闻言,不由得心里一舒,微笑着说道:
“对,既然能走出去,便一定有办法走回来。
不过我已经这把年纪,倒是无需带我走出去看看如何。
只要到时候你能回来,咱们再这样坐下泡一壶茶,你同我讲讲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讲讲你这一路的经历故事,为师心里便满足了。”
孟修远闻言,直立起身,朝着师父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神色认真地讲到:
“既然师父这么说了,那徒儿便一定要做到。
师父你且放心,我一定会倾尽全力的。”
张三丰闻言一乐,也不制止孟修远的这般行为,反而笑着说道:
“好,那这事便算是咱们师徒俩的约定。
我就在这武当后山的小屋里,等着你回来。”
如此一番对话之后,小院中原本弥漫着的离愁别绪当即被扫荡一空。余下的,便只有这师徒二人对未来的憧憬。
正此时,张三丰心中一动,突地向孟修远问道:
“这么说,修远,你或许也本就不是咱们这一方天地之中的人,对么?”
孟修远闻言也没什么好掩饰地,当即朝师父笑着点了点头。
张三丰闻言恍然,只觉得自己这小徒弟身上的许多神秘之处,都随之全然有了合理的解释。
孟修远听张三丰既然聊到此处,不由得也放松心态,同师父打趣道:
“师父,我于前世,可不长现在这么一副样子。
是我到了这世间,才有的这副面孔
日后若我回来,面貌又有了变化,你该不会便认不出我来了吧?”
张三丰闻言哈哈一笑,指着孟修远肯定地说道:
“就好像我那太极拳,要练到高深处,必须将招式全都忘记一般。
咱们师徒二十载,我其实也早就便记不得你的样子了,只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好徒儿。
你且放心,无论你变得什么样子,为师都一样认得出你。”
言罢,师徒两人相视而笑。
孟修远将茶碗中那只蚂蚁放归地面,而后又给师父沏了一壶茶。
……
往后数日,孟修远先是与还在山上的宋远桥、宋青书父子好好吃了一顿饭。
这一位大师兄、一位好师侄,都是孟修远自上这武当山以来,最先遇见熟悉的人。
其中情意,同样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