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谕到慕尼黑大学想见的,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第一届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发现x射线的伦琴了。
伦琴目前是慕尼黑大学物理学教授和物理研究所主任。相比较中美的大学,欧洲这些古老的大学挺有古风,没有明确的围墙圈出校园,城市里可能动不动就会碰到一座建筑属于某某大学。
毕竟这些大学都太古老了,动辄五六百年,已经长进了城市之中。甚至很多像是学生宿舍、学生食堂之类的建筑,压根不属于任何大学。
这么说有点绕,换个说法就是只要是在这座城市里,任何一所大学都可以申请某栋宿舍楼里的宿舍,即宿舍楼里会住着不同大学的学生。
可以理解为蓝翔的学生与山东大学的学生住在一个楼里,我教你开挖掘机,你教我生物数学,想想真是蛮有画面感……慕尼黑的天气比德国北部要好,欧洲基本上越靠近地中海的地方,气候越适合人类居住。
貌似以前日耳曼人就属于欧洲的
“蛮夷”,觊觎欧洲更舒适的土地,而南下入侵。感觉和中国千年来与游牧民族的斗争有点像。
只不过结果不太一样。慕尼黑大学的变化看起来没那么大,李谕还是比较熟悉的。
一进校园就想起当时在慕尼黑大学做交换生时天天吃香肠还有那种怪异的
“德国饺子”的感觉。哪怕一万个人投票,所有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北大食堂比慕尼黑食堂水平高数个档次。
没得比,完全就是普通人和大厨的差距。德国人和英国一样,真是不会做饭。
伦琴的样子李谕很熟,毕竟是能够当做画像挂到大学墙壁上的人物。李谕轻车熟路就找到了物理系,但刚要进去,却被几个人围住。
看样子应该是大学里的学生,他们讨论道:“快看,是东方人!”
“日本人?”
“看着不像,日本人貌似穿一种很土很麻烦的和服,头上也是一种怪异的武士发型。”
“更不像中国人,中国人脑袋后面都有一根猪尾辫,同样丑极了。”几人哈哈大笑,继续奚落着:“不管日本人还是中国人,落后国家都是一个样子。”
“话说他们来这里干什么,看着很年轻,总不会是学生?”
“别开玩笑了!东方人连四则运算都搞不明白,还读大学?”……吕碧城不会德语,不知所云,但李谕听得懂,随口说:“我们来自礼仪之邦,中国。”李谕这句话绵中带针。
几个学生听到他流利的德语,俱是一惊:“真是留学生?”李谕还没有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雄厚的声音:“即便是罗马最卑微的奴隶在谈起罗马的辉煌时,脸上都不觉得带着自豪的神情。那一刻,他仿佛成了罗马的主人!”德国一直号称神圣罗马帝国,自认当年辉煌罗马的正统接班人。
李谕回过头,
“伦琴先生!”几个学生当然认识伦琴,立刻向他问好。伦琴却冷哼了一声,对学生说:“真是令人感到羞耻!”听到他的训斥,几个学生有点浑身不自在:“教授先生,您为什么平白无故斥责我们?”伦琴还在气头上:“你们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实际上什么也不是!”学生们诚惶诚恐,问道:“教授先生,您……”伦琴指着李谕说:“你们知道他是谁吗,竟敢出言嘲笑!你们的学识加起来恐怕都达不到他的脚后跟!”学生们更加不明所以:“他是谁?”伦琴说:“他就是当今科学界最耀眼的新星,精通最前沿物理学、数学、天文学的李谕!”学生们面面相觑:“我的天,竟然是他!”
“这!实在抱歉,我们以为你只是个愚蠢……哦,普通的东方人而已。”李谕压根不愿意与他们过多纠缠,理也不理,直接对伦琴说:“教授先生,冒昧打扰。”伦琴侧过身子,说道:“请进。”伦琴目前在整个欧洲科学界都是威望极高的人,他的态度与几名无知的学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谕头也没回,直接走进研究室。几个学生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坐下后,伦琴依旧有些抱歉,说道:“刚到慕尼黑大学,就让先生蒙羞,实在是让我、已经整个大学充满歉意。”李谕笑道:“教授不必如此,我没有放在心上。”如果是个玻璃心,怕是根本无法在二十世纪初存活。
伦琴道:“先生果然年少有为,心胸宽广,像你这样的学者才能够在科学上披荆斩棘。”李谕说:“教授过誉。忘了问您,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伦琴说:“我不爱外出,但不代表不谙世事。而且我经常观摩照片,看人脸向来很准,虽然阁下的头发有了很大变化,但眉目之间与此前报纸上的图像没有区别,我一眼就能辨认出。”
“原来是这样,”李谕说,
“教授好眼力。”伦琴又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到了慕尼黑?”李谕把参加拉力赛的事情告诉了伦琴。
伦琴笑道:“年轻果然有活力。”李谕看到伦琴的办公室中堆满了实验器材,于是也问了句:“教授还在做实验?”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