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的就是周作人、冯祖荀等。当时冯祖荀已经患了严重的肺结核,也实在不适合随校南迁。
当然也有部分学生无法南迁,留在了北平。但是这些学生很多就此辍学,因为敌占期北平的北大被称为“伪北大”,他们宁可放弃学业,也不愿意带上个“伪”字。
冯祖荀作为留平教授却依然顶着个“伪”北大教授的名字去上课,他的理由很简单:“我不教书,难道叫日本人来教?我课堂上坐的是中国学生,我教的是科学,何‘伪“之有?”
学生们自然是痛恨日本人的占领,但冯祖荀却不愿意学生们真的荒废学业。
如果学生们真的不愿意在所谓的“伪北大”读书,他就帮忙联系了当时没被日本人占领的中国大学(这所大学后来合并到了人大和北师大),安排学生们去那里“借读”,并且许诺将来也会发北大毕业证书。
中国大学当时日子同样一点都不好过,虽然留在北平,但是断了政府的经费,又不愿意接受日本人的钱,各方面校务运营非常艰难。从校长何其巩到教职人员以及在校学生,几乎人人忍饥挨饿。
好在当时迫于国际舆论,尤其是来自英美的压力,日本人终究是一直没敢动这所大学,里面毕竟都是手无寸铁的学生。
作为敌占区的大学“独苗”,虽然明知很艰苦,还是有很多学生要去上学,中国大学反而得到了不少发展。
但是中国大学校址位于城外西郊,很多北大学生上了一段时间后还是不再去了。
因为每次出城、进城都得给在城门站岗的日本人鞠躬,受不了!
何育杰后来则是当了北大的物理学教授、主任,为北大物理学院的建设也是兢兢业业不辞辛苦,他主编的物理学教材为中国首批自编大学用物理学教材。
中国有史以来第一个为物理学设立的奖金也是“何育杰教授物理学纪念奖金”。
总之这两位都是蔡元培执掌北大时的得力干将,是北大物理与数学两系“开国元勋”级别的人物。
如果北大评个“建校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他们两位肯定可以上榜。
所以李谕当然知道他们,于是同二人分别握手,愉快道:“幸会幸会!”
冯祖荀却说:“该说幸会的是我们,能与先生一起应试大学堂,才是人生一大幸事!”
何育杰也说:“对啊!我们是因为李谕先生才来应考大学堂,能与您在一起学习西学,想想就让人期待!”
李谕笑道:“那也得先考上。”
冯祖荀自信道:“先生自然没有问题,我想我们也不会落榜。”
“好!那我们就相约在北……京师大学堂!”
何育杰显然现在就很迫不及待,他说:“还什么相不相约的!相逢不如偶遇,既然今天碰见李谕先生了,何不一起去畅饮三杯?”
冯祖荀听后非常赞同:“我也正有此意!不知李谕先生意下如何?”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李谕笑道,“俺也一样”
冯祖荀一听这话,道:“莫非李谕先生祖籍山东?”
李谕再次用山东话说:“对,俺就是山东哩。”
冯祖荀被他这句方言一下逗乐了,“既如此,正好东华门外开了家新的山东馆子东兴楼,听说刚开业就声称要做全北京最好的八大鲁菜饭庄之首,咱们就去他家看看到底正不正宗。”
李谕来了兴致:“好,一起去捧捧场。”
“买布八大祥、吃饭八大楼”,清末民初时北京的饭店,民间最为称道的,就是“八大楼”。
这八个着名饭庄,七个都是经营的山东菜,店家伙计也几乎都是山东人。而其中八大楼之首,便是眼前的东兴楼。
东兴楼今年刚刚营业,位置在皇宫东华门外。皇城根下,位置绝佳,年初刚开业时就造的声势极大,当时东华门大街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据说东兴楼的两位东家一个是宫里的,一个是放印子钱(也就是高利贷)的大财主,两人共同出资三万两建设了东兴楼。
但运营的领东(即总经理)则是安树塘,把东兴楼做大做强的也正是此人。
历来赶考的仕子都喜欢聚在酒楼高谈阔论,说不定万一就能结交上未来的当朝权贵。
三人刚到东兴楼门口,冯祖荀又朝着人群喊过了一声:“老吴,来这,一起一起!”
过来的是个差不多30岁的中年人,现在考大学堂的人年龄普遍偏大,何育杰只有20岁,已经属于年龄较小的。
大家对三四十岁还在考大学的现象也压根见怪不怪,毕竟范进五十多岁才中举不是。
冯祖荀对李谕道:“他叫吴景廉,祖上名气大得很,你猜是谁?”
李谕想了想:“姓吴?吴敬梓?”
冯祖荀摇了摇头。
李谕心中想起一个名字:“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