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的感觉。
每每看到他的记录笔记,李谕都要忍不住称赞一句:“优雅,无与伦比的优雅!”
何育杰则回道:“这不是最普通的基本功嘛?”
李谕说:“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写字好真的能提升做学问的兴趣。”
何育杰说:“我看先生的书法也……也还好嘛。”
李谕笑道:“我起码比爱因斯坦的书法要好上几个档次。”
想到这一点,李谕瞬间感觉心里舒服好多。
经过几个月实验,他们有了重大发现:首先被突破的是氮(N)原子,在用α粒子轰击氮时,他们获得了氢核(H)。
氮原子核被α粒子击破后,射出原子量为1的带正电粒子,即氢核;破裂后的氮原子核又和α粒子结合成另一种元素——氧原子核。
此后,他们又对其他几种原子核做了同样的实验,积累下厚厚几本实验数据。何育杰非常认真,所有的实验都进行反复校对。
分析实验数据则是李谕擅长的,但结果其实已经非常明显:所有粒子被轰击后,都会轰出一种带正电的粒子,它的质量正好和氢原子一样,相对质量都为1。
何育杰纳闷道:“总不会是带正电的氢原子?”
李谕断然道:“它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是所有原子核都存在的一种基础粒子。”
何育杰谨慎很多:“我觉得是氮原子在轰击下转变了,放出的氢原子曾是氦核的组成部分。”
李谕说:“你的说法与我的殊途同归,就像热力学第二定律的不同表达方式,但结论都是我们发现了原子核的一种组成粒子。”
何育杰心情十分激动:“上次原子物理结构取得重大突破,还是卡文迪许的汤姆逊主任和卢瑟福教授,我们的实验竟然也能做出比肩第一等实验物理学家的成果。”
李谕笑道:“咱们本来就是站在巨人肩膀上。”
何育杰道:“我知道,这是牛顿说的。”
历史上,大概是1919年卢瑟福发现了质子。
不过这个发现被淹没在他的α粒子散射实验无比耀眼的光芒之下。
平心而论,质子的发现确实没法和α粒子散射实验相媲美。α粒子散射实验的意义确实大太多。
不过发现质子确实够得上诺奖标准。诺奖的获奖成果也能大致分出几个等级,有那么几个强的过分了一些。
何育杰整理实验结果,然后与李谕共同写成一篇论文。
至于命名吗,李谕还是按照习惯定为了质子。
论文写完后,何育杰想让李谕作为第一作者,但李谕还是慷慨地让给了他。
随后,李谕把这篇论文寄到了《SCE》以及《nature》。
毫无疑问,这是一篇极有轰动性的科研成果,尤其在这个战乱频飞的时代。
已经变成半个军营、没有多少学生的剑桥大学里,卡文迪许实验室主任JJ·汤姆逊看到论文后最为开心,他直接登文大赞:“曾经很多人不认可原子,但让·佩兰用试验证明了原子的存在。然后开尔文勋爵说原子是永恒、不可分割的单位,电子与原子核的发现再次推翻了其结论。如今来自神秘东方的李谕以及一位科学新人何育杰,又用试验表明了原子核同样不是密不可分!天哪,我太喜欢这种无穷探知的感觉了!”
卢瑟福此前就有这个实验的想法,如今被人捷足先登,属实无可奈何,——谁叫自己实验室的人几乎都被征召到了战争前线。
去年底他还收到了最喜欢的学生莫斯莱死于前线的消息,令他非常痛心。
对李谕和何育杰的结果,卢瑟福表现得很大度,公开说:“事实再次证明,东方人的智慧不输欧洲人。这个试验从最初的构思到实验过程,都透露着严谨的科学思维。”
后来他知道何育杰在剑桥听过自己的课时,更加高兴:“我很荣幸,何曾是我的学生;但他现在的进步离不开与李谕先生的合作。”
卢瑟福仍不失大师风范。
美国方面则表现得更加直接,美国物理学会会长迈克尔逊给上海发电:“我们现在不仅希望邀请李谕先生赴美讲学,同时也希望能够邀请到另一位科学新星何育杰先生!我们愿意发给其外籍会员身份。”
美国物理年会的会员身份目前显然比不上英国皇家学会,但也不失为一个至高荣誉。
等拿到诺奖后,荣誉才会应接不暇。
反正李谕已经感受过。
除了他们,身在法国的蔡元培也震惊于李谕又带着一位新人搞出了轰动整个欧洲的成果。
他得到消息比英国人晚一些。
“原来这个何育杰来自北京大学,”蔡元培若有所思道,“我一向认为北大学生过于陈腐,原来教职工队伍中还有如此英杰。而疏才不仅有通天之才,还有伯乐之眼,难得,真是难得!”
他又拿出范源濂寄给自己的一封请他回国整顿北大的信,想了想还是放下,“帝制之祸,不知道何时能消。如果真的恢复帝制,我想北大还会延续现在‘两院一堂’的荒唐情况。学生仍然都是一群官老爷,来到大学里只想镀金,将来好升官发财,这可不是大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