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请罪(1 / 3)

“好好的小姐不做,偏要做贱种。”

花窗后,小厮们正嚼着主人的碎嘴子。

同行人听着他惊世骇言,赶忙提醒:“小声些,她好歹是姜家的主子。”

“怕她作甚?”那人生怕旁人听不清,扬着嗓子又高了几调:“姜家人丁早就败了去,如今这府上可是孙老爷做主。姜掌柜纵是在外能翻出筋斗云来又如何,回来还不得给咱家老爷乖乖当牛做马?”

鸢飞听着气不过,恨不得翻墙去打人,却是被姜斐囡拽着往墙角避了避。

“小姐?”

鸢飞不解的小声嘀咕,被姜斐囡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姜斐囡认出了小厮的声音,恰是王珂送扇那天跑去给孙房山通风报信的狗腿子。

“要我说,这小女子就是皮痒不过。”小厮越说越自得,不由大放厥词:“王大人可是登过科的进士,配她是如何配不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就是纪纲人伦天经地义。不守妇道的玩意,竟敢搭上个没把的扫老爷的脸。”

“哈!她也不想想她那不安分的娘是如何药死的,真不怕老爷也给她来个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你疯球了!”同行赶忙捂住小厮的嘴:“这话可是说得的?”

他俩小声嘀咕了几句,大概也晓得孙房山篡夺姜府的阴私上不得台面,草草刹住了话头。

末了小厮不由愤愤补上两句场面话:

“老爷可是放了狠话,要姜掌柜磕破孙家列祖列宗的门槛。你且看她来不来!”

“我要撕了那孙子的嘴!”

鸢飞哑着嗓子目光灼灼,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姜斐囡怕她冲动,急把人拦腰抱起藏在怀中,直到脚步逐渐隐退。

“小姐!”鸢飞挣开姜斐囡,眼眶泪水涟涟。

这群狼心狗肺的玩意,没得小姐苦苦撑起这个家,他们老早就在外头冻死饿死了。她不懂为何她们要百般隐忍遭这些垃圾践踏。

姜斐囡倒是能理解这群小厮的想法。尽管平日在府内如何卑微,对外提起自家富甲一方的主子也能沾几分荣光。哪怕同为奴婢,主子威风大的对上主子威风小的,脖子都能硬几分。

他们只要能做仆从中的人上人,在主子面前做人下人的痛楚似乎就能消散了去。

如此这般,自然会打心眼里憎恨她这个败坏门风的小姐。

理解不代表原谅。

姜斐囡敛了瞳仁淡淡道:“不急这一时。”

“小姐难道真要去给他们磕头?”鸢飞一口气梗在胸前热血上头,却在姜斐囡沉默的回应中熄了火侯。

“咱们不要去磕那个头。”鸢飞希冀的目光投向姜斐囡。她家小姐原是那般骄傲能干的一人,纵是布坊烧了又何妨?千金散去还复来——就不该向蛀虫们低头!

鸢飞心疼的抱住姜斐囡,抽抽噎噎拽住衣角不让她去:

“爱谁谁去!我只要小姐喜乐安康。”

那群畜牲的话她们也听过了,她真怕小姐这次会死在祠堂里。

“鸢飞,我们没得选择。”姜斐囡强撑住理智看着她。布坊能被他们放火烧一次,自然也能被烧第二次。大火将布坊过半心血尽数损毁,她们元气大伤已是经不起折腾。更何况那些布匹烧了也就烧了,逝去的人命却似沉重砝码将她压得寝食难安。

不能再有人出事了。姜斐囡满脸疲惫。

鸢飞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小姐这是认命了?

她只觉得眼前的小姐分外陌生。变得不再意气风发,变得畏手畏脚起来。鸢飞失望地撇过头去。

姜斐囡轻轻将人揽入怀中。鸢飞的脑袋毛茸茸,尚且还是个黄毛丫头。跟着她这两年,她早早失去了孩童天真的权利,每日沉浸在勾心斗角的腌臜交易中腌渍入味,好端端的小孩也给熬得老气横秋。

“鸢飞啊,你且记住。”姜斐囡冷下眼一声轻叹:“这世上但凡能被拿捏的人,都是有自己的贪欲。我也不例外。”

“他们没说错,是我活该罢了。”

鸢飞她不懂。

她不懂何为贪欲。更加不懂为何撑起布坊一方平安的小姐偏偏污蔑自己有贪欲——倘若连小姐都有贪欲,小姐的欲求又该为何等庞然大物?

姜斐囡不奢望鸢飞现在就能读懂。

人行于世,好高骛远口出狂言容易,脚踏实地竭力躬亲很难。少年无知许下的宏伟大愿总是轻浮,无须红尘有意磋磨,稍历人间风霜便能枯朽。

可那未经考验的意志,又怎敢称得上舍生取义的正道?姜斐囡向来想得明白:野望什么欲求,必然承担相应罪孽,这世上断没有叫人白拿的好事。

她眷念摩挲着鸢飞的头,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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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过三皇五帝,伏拜九祖列宗。

孙房山是个迷信的。明做过更加断子绝孙的事,却执意要这祠堂香火绵延永长。

倒也讽刺的紧。

姜斐囡处在下风处,闻着屋里烟熏火燎煞是难受。左右孙房山见不得她好过,倒也遂了他的意。

好不巧今天撞个烈日头。酷暑烘烤着脊背,姜斐囡隐约嗅到炙烤肉类的味道。脑海中枉死的焦尸历历在目,她不禁恍惚了心神,被孙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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