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时离在公寓里来回踱步,“不存在”的脑袋里填满了浆糊。
一个大活人,在自己家睡得好好的,突然在凌晨四点的阴森公园里醒来,这桥段简直比恐怖电影还要惊悚。
陈渡能猜到自己是被鬼上身了吗?或者大概会以为自己梦游了?
他不会被狗咬吧?那狗还挺凶的呢。
最糟糕的是……
他当时流了那么多鼻血,不会直接晕过去吧?
这么冷的天气,连北霖最勤快的老大爷恐怕也得七点钟才会去锻炼,在阴森森的公园里躺上两三个小时……陈渡不会被她给害死吧。
时离站在公寓门口,咬着手指头,心里有点发慌。
早知道就不这么得意了,跟几条狗较什么劲啊。
都怪那什么阴间主管,怎么不没告诉她灵魂附身会有这种副作用啊,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太得意跺脚的动作太大,还是因为附身的时间太长。
陈渡都流鼻血了,哗哗流。
时离试探着往门上飘去,距离门还有半米左右,一股很强的反作用力迎面袭来,令她难以靠近。
灵魂投影是有限制的。
这公寓四周似乎有一个无形的结界,困住她单薄的灵魂体。
又尝试了几次,想穿过结界比穿越火线还难,非“鬼”力可为。
时离沮丧地往地上一坐,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虽然他们分手都好多年了,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感情也一般。
但其实陈渡是个好人。
他聪明,却从不会利用聪明去干坏事。
他踏踏实实地生活,勤勤恳恳地上学,在一起的时候除了话少了点,冷淡了点,对她也挺好的。
时离从来没想过要这么“报复”他。
时离哀怨地叹了口气,可她一个灵魂体,此时此刻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等。
时离生前最不耐烦的就是等人了。
死后更是。
她盘着腿托腮盯着门口,企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公寓门口放着个柜子,这也是当初陈渡从宜家拉回来的家具之一。
柜子上放着个托盘。
时离生前性格比较懒散,大大咧咧的,回家常常把随身物品随便一扔,出门总是忘带手机忘带钥匙。
后来陈渡就在门口放了个托盘,一到家就提醒她把口袋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放在托盘里,出门的时候随手就拿了。
这习惯培养了几个月,倒是牢牢刻在骨子里了,过了五年都没忘——
刚刚出门前,她下意识抓了钥匙放在陈渡的口袋里。
还好是这样,不然一会儿陈渡就算回家了,也进不了门。
说起来,他们俩的性格挺大相径庭的。
陈渡是个很有条理、很爱干净的人,时离则比较自由散漫,没什么生活纪律。
住在一起之后,陈渡给她定了一些“规矩”——
每天必须早起吃早餐、再困再累也要刷了牙卸了妆才能睡、家里的所有东西都得放在该有的位置、吃完的碗要放到水池里等他刷……
他还爱在周末揪着她一起做家务,打扫卫生,美其名曰怕她天天复习没时间锻炼,把身体搞垮了。
时离烦得不行,把他踹出家门的时候得意放肆了好一阵子,觉得身心都自由了,直到她把家里糟蹋得鸡窝一般,才想起陈渡的些许好处。
但为时已晚。
还没等她舔着脸求他复合,她就嗝屁了。
……又扯远了。
时离抬眼望望冷冷清清的公寓。
时隔五年,这公寓陌生得不像样。
客厅沙发上堆着乱七八糟的衣服,烟灰缸里戳着横七竖八的烟头,地板乌蒙蒙腻着一层油垢,厨房的水槽倒是干净,那是因为冰箱里更干净,什么吃的都没有。
门口那个柜子,以前他总揪着她一起擦,她边犟嘴边敷衍地用抹布在上面“涂鸦”,等他来检查的时候再耍赖……
现在那柜子上面落了一层超级厚的灰。
啧。
陈渡啊陈渡,就说嘛,哪有人能一直这么自律的,邋遢才是人生常态嘛……
时离这一等就等了两三个小时。
在产生了无数的恐怖联想之后,门锁终于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陈渡略显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
神色看着虽然有些疲惫,好歹没缺胳膊少腿的。
时离噌地从地上站起来,迅速飘到他身边,激动地在他耳边大声喊:“陈渡!你回……”
当然她喊什么他都听不见,但时离的声音仍然嘎然而止——
陈渡身后,跟着个女人。
因为被陈渡挡着,时离只看到半张脸,但已经足够她判断。
一个贼漂亮的女人。
毫不夸张。
陈渡进了门,把钥匙搁在门口的托盘里,神色冷淡地往前走。
时离好奇地飘到门口,看那女人反手带上门,弯下腰换鞋。
女人个子有将近一米七,不仅脸长得漂亮,身材也巨好,穿一件紧身高领羊绒衫,勾勒出窈窕曲线,臂弯上松松挎着质地软糯的米白色狐狸毛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