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殿试结束,诸多考生离殿休息。
而郑毅呢,则是挑出了那几人的试卷,开始查看。
崔夏昭,又是清河崔家之人。
不过此人却是崔家嫡子,也是如今内阁辅臣之一,崔景浩之长孙。
其人颇有文名,出口成章,从小便有‘神童’之称。
他这份试卷,以“安民”为题,句句全都在解释何为民、民何故,需安身立命、克己行事,不得得陇望蜀。
总之,洋洋洒洒三千余字,用四个字便可包含:“克己复礼”!
按照崔夏昭之说,农民安心种地、军人安心护卫家园、官员安心管理民众,便可达到“安民”效果。
辞藻华丽,隐隐还有吹捧郑毅之意。
郑毅淡然一笑,将此人的试卷放在了一旁。
不愧是世家出身之人,写个试卷都是四平八稳、辞藻华丽,可惜全都是假大空,什么内容也没有。
翻卷了几张后,迅速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试卷。
王安世。
此人出身太原王氏,不过已经是分支的分支,几乎不计。
按照锦衣卫调查,此人出生时家中田产早已被卖光,是母亲通过洗衣、织布等活计才将他拉拢大。
而此人读书也是靠着在私塾外偷听,后来被私塾夫子收为弟子,才可光明正大学习。
此次恩科,已经是他第四次科考了。
“王安世……”
郑毅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又查看了此人的试卷。
试卷内容……触目惊心。
内容虽然不多,但字里行间却让郑毅看清了几个字。
土地兼并、世家之祸。
他深吸一口气,看来此人已经有了舍身成仁之意了?
又看了几份卷子,郑毅当即开口道:“宣崔夏昭、李子阳、王安世觐见!”
很快,三位举人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大殿之上。
“学生崔夏昭/李子阳/王安世见过陛下!”
崔夏昭、李子阳均是世家子弟,气度风范自不必说。
而王安世呢,确实寒门,此时连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旧,不过却洗的十分干净。
“尔等三人试卷令朕最为满意,朕有三问询问。”
“第一问,尔三人可知当地一斤麦子,是何价格?”
这么简单的问题一出,崔夏昭何李子阳二人傻眼了。
麦子多钱一斤?
他们怎么知道!
别说他们了,就连周围的大臣也是面面相觑。
殿试问策,怎么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别说这三个学生了,就连他们,也根本不知道麦子多钱一斤!
崔夏昭迟疑了一下,道:“大概……一两银子一斤吧?”
李子阳也想了下后道:“陛下,学生只知读书,对这种商贾之事并不知晓。”
三人中,只有王安世平静道:“回陛下,麦子市价为五至七文不等。”
“但有可能因为不同环境、不同地区而改变。”
“便宜的地方,五文钱一斤。贵的地方,百姓卖儿卖女也只能买上十余斤。”
“怎么可能!”
旁边的崔夏昭下意识问道:“麦子既然这么便宜,百姓为何要卖儿卖女才能买上十余斤?”
“天灾人祸、土地兼并,再加不法商贾横行,囤积居奇,横行霸市。”
“价钱多少,还不是他们说的算?”
“这……”
崔夏昭迟疑了一下,这些情况他根本没接触过,只能是沉默。
郑毅继续问道:“第二问,你三人,可下田种过地?”
崔夏昭、李子阳苦笑一声,纷纷摇头道:“陛下,学生并未种过地。”
而王安世却冷静道:“陛下,学生确实种过地,但大部分都是母亲和莲娘在种。”
“莲娘是何人?”
“拙荆。”
“第三问,尔等三人前来京城参与恩科,如何前来,又耗费了几日?”
三人面面相觑,崔夏昭道:“陛下,学、学生就住在京郊,来京城参与科举乃是坐马车而来,耗费两日时光。”
李子阳道:“陛下,学生家在陇西,不过自幼却是在京城长大。”
“亦是坐马车前往贡院,耗费一日时光。”
轮到王安世,却见他脸色也有些古怪。
“陛下,学生家远在抚州,来时乘船、马车、驴车、步行等等都经历过,到达京城时供耗时二十一日。”
郑毅点头道:“问策已过,你等三人退下吧。”
“诺!”
三人满头雾水,但还是恭敬退下。
“诸卿!”
郑毅起身道:“此届恩科结束,朕以钦定好了一甲之名。”
诸多大臣连忙稳定心神,殿试结束了?这么快?
一甲三人,肯定就是刚刚被陛下亲自问策的三人了。
按照那三个古怪的问题,此届状元非那王安世莫属!
郑毅冷静道:“恩科一甲,探,王安世!”
话音刚落,在场大臣全都愣住了。
“王安世是探?”
“陛下在搞什么鬼?刚刚问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