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芳华殿,迎面是爹娘双打。
萧止冷着脸,手里拿着一根乌黑发亮的长棍等她,萧蕴认得,是她从小专用的梨木戒尺,专门用来打手心。
堂堂大晏皇帝平日里君威十足,手都是拿奏折的,然而就算是此刻拎根戒尺,也不觉得滑稽。
萧蕴腿软。
从小到大,她挨打的次数有限,却每次都铭心刻骨。父皇真要动手,不会留情,任谁劝也没用。
察觉不好,萧蕴一把拉住蓝芯雪莲挡住自己,只有一个想法。该跑到哪儿呢?陆狸那儿不能去,齐王府倒是有裴萝会护着她,可若是裴云庭知道她因为什么躲过去,肯定会亲手把她扭送回来,等着看笑话。
“过来。”
萧止一声令下,蓝芯雪莲不得不分开,躲在后面的萧蕴瞬间无所遁形,只能不情愿地走上前,乖乖行礼唤了声“父皇”。
“昨夜你不在齐王府,去哪儿了?”萧止紧蹙眉头。
萧蕴站立端正,答非所问想绕过去:“因为昨夜的事,我去了使馆一趟。”
想把她爹当傻子,萧止直接对门边的薛涛下令:“去传杜瑜进宫!”
“没……没在那儿。”萧蕴控制不住身体抖了一下。
“说实话!”萧止低喝,额头青筋直跳,捏紧手中戒尺,耐心已没剩多少。
萧蕴耳膜生疼,百般不想开口,只得看向母亲,奈何百里慧正端着和萧止一模一样的表情,满脸冷酷,不留情面戳穿她:“你昨夜是又去了陆狸处,对不对?”
“宫门关了。”萧蕴承认自己就是在陆狸府中,跨上前一步搂住母亲的手臂晃着求饶,“他只是好心,不想让女儿流落街头才收留我的。”
手里抓的救命的袖子下一刻被果断抽走,百里慧退后一步,留萧蕴还徒劳孤零零站在那里伸着手,盯着女儿稚嫩的脸,语气失望:“蕴儿,你太不听话了!”
“手伸出来!”萧止又道。
不说还好,萧蕴立刻把手藏在背后,死也不肯。
萧止横眉愈长。
她怕了,母亲不打算帮她,萧蕴只得自己提着一颗心面对正盛怒的父皇。萧止高举起戒尺,她吓得闭紧眼睛,手指蜷曲着怎么都伸不直。
萧止心脏软了一瞬,还是狠了心用上大力,决绝抽下来。
啪!啪!啪!
木板打在手心只是一下子冰凉,过去后才感觉到疼,肆意蔓延,又酸又麻,没了知觉,萧蕴紧咬着牙,眼角落下泪,却像是跟父亲赌着口气,一声不吭。
“以后不要让朕再听到一条你往陆狸处跑的消息,听见没有!!”萧止把戒尺扔给宫人,口气里有了一丝缓和,“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萧蕴扁着嘴,任眼泪哗哗掉,一句也不敢辩:“父皇,女儿真的……知错,再也不敢了!”
不用父皇说她也不会再去找他了,让陆狸去跟他的沈清清成亲吧!
萧蕴满眼泪花,捧着打肿的双手,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萧止全都看在眼里,怒气忽然没了。
“蕴儿。”语气恢复如常。
萧蕴抬起模糊的泪眼,萧止手指轻抚去她眼角残留的泪水,一丝温热之下,泪水越抹越多。
父皇越慈祥,她越伤心。
萧止叹了口气,耐心擦去她脸上斑驳泪痕,有话想说,见她哭的伤心,终究是咽了下去,只对她说了一句:“知道听话就好,让你母后帮你看看伤。”
突然咳了一声。
室内寂静,咳嗽的声音又闷又重。
萧蕴举着两只红肿的手,用手腕处去蹭父皇的袖子:“父皇,我真的知错了,您不要再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的,女儿给父皇的生辰备好礼物了,父皇一定要长命百岁,长长久久!”
萧止余怒散尽,抬手轻揉她额头,动作无比温柔:“好,快要举行典礼了,这几日别再乱跑,好好休息,好好准备。”
萧蕴立刻神色郑重,乖顺应下:“是。”
萧止走了,萧蕴才转脸看向百里慧,已经干涸的眼泪瞬间流的更凶。
然而父皇都松动了,她一向温柔宽容的母后仍是冷冰冰的样子,也不哄她,也不想看她,长出了一口气,只对红焰和翠竹道:“看好公主,若公主再踏出宫门一步,你们四个就拿命来给本宫交代!”
余光里扫了一眼身后萧蕴紧绷难看的表情,口气仍是生硬:“还不去拿药过来!”
萧蕴用手背抹了把脸,翻过已肿的老高的手掌,坐下让红焰上药。
“知道你父皇为什么这么生气吗?”百里慧走过来,立在一旁。
“因为女儿太不听话。”萧蕴仰脸。
“不仅仅是如此。”百里慧摸摸她的脸,视线落在红彤彤的眼睛上,心里揪了一下,“若是你不是生在这里,你想跟谁玩儿母后绝对没意见,可蕴儿,你是公主,如今也不再是小孩子了,你该明白,你跟陆狸走的太近,会影响到他,他不像你,他受不了。”
多年积攒的微薄家底哪里能跟天生的金枝玉叶比,只需一个有心人,就有可能倾塌。
“母后,陆狸马上要走了。”萧蕴说,“他说他不会再回来,应该就在……”她缓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