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还是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了母父。母父说很高兴他终于想通了,兴冲冲地问他女方是谁?孩子的寿命区间是多长?
他一律都没有回答,脑海里只是不断闪过独孤艾夏的音容相貌。
没过几天,他就和母父一起去学校办了退学。校方非常震惊,不明白像他这样老天追着喂饭吃的天才舞者为什么要突然退学,而他给学校的解释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心理问题。
后来的一个月,他几乎是住在医院里,连走路都担心,连呼吸都警惕,生怕会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孩子撞倒他,也怕路过的汽车尾气会影响胎儿的发育。
可天意终究弄人。
在一个月后本该放下心的时刻,他突然感觉到肚中一阵剧痛。母亲赶忙去找来了医生,医生说情况危急,把他推进了手术室。
麻醉的效果持续了三个小时。他睁开眼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一个男人用赶时间的语气告诉他,他腹中的一个宝宝窒息死了。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如同五雷轰顶,明明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却发现自己的手抓住了医生的白大褂。他张着嘴似乎在说什么,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母亲过去抱住他,父亲掰开了他的手指,和医生说抱歉。
医生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倒也理解,低声和他父亲说这孩子可惜了,明明寿命挺长,但是出生的时候压迫到了心脏,这才会只有30年的寿命。
母亲抱着他,尽量挡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听到这些话。但他明显还是听到了,泪水像黄豆一颗颗落到母亲的肩头,砸进母亲的心里。
他浑浑噩噩地在想,在这个世界上想做一个男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母父都是寿命很长的贵族阶级,可仅仅只是因为生产的时候受到了挤压,就大大缩减了自己的生命。父亲是女人,也没有生过孩子,她无法理解作为母亲的担忧和恐惧。一颗心脏在他体内停止跳动,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他体内陨落,这都是只有血肉相连才能体会到的痛苦。
父亲帮他们买了一些吃的,抱歉地说晚上还要开会,不得不先走一步。临走之际,父亲拥抱了他,说如果11点之前开完会就回来看他,如果实在是太晚就明天见。
他点头目送父亲走出病房,只觉得她能一路支持自己,并放下事情第一时间来看自己,真是不容易。她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母亲小心翼翼地把病床摇起来,喂他吃了一些营养丰富的半流食,轻声细语地安慰他,“岩岩,?.?也不想提伤心事。我和你爸爸可以不问你那个女人是谁,也不是要求你必须要振作,可是你肚子里还有两个宝宝呢……哪怕是为了他们能够安然落地,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才行啊。”
他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右眼的泪水流进左眼,刺痛了眼睛。他闭上双眼,一滴像小娃娃一样圆乎乎的泪珠掉进枕头里消失不见了,只在枕巾表面留下一小滩状似血迹的印子。
好容易把他哄睡着,母亲手脚冰凉地摇晃到单人病房外的走廊。他不敢离病房太远,怕男儿有事叫他找不到,只敢站在病房外十几米的距离,用头抵着墙壁,小声呜咽了起来。
…………
幸好他家里有钱,从开始到孩子出生前,他吃的用的检查的都是最贵的。
胎儿稳定的这三个月里,父亲每天都会来看望他,母亲生怕护工照顾得不好,干脆就一直陪着她住在医院专门招待贵族的VIP花园病房。
可能是心情有所好转的缘故,也有可能是花出去的钱买来了平安,直到临盆的前一天,他身上都再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
他数着手机上从一天一个到一个星期一个的未接来电,时间的进度条很快就拉到了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天。
手术台上,疼痛已经让他意志不清了。
他看着无影灯,一边拼命用力一边想:只是四个月而已,为什么电话会越来越少?艾夏,你真的不知道我在哪里吗?为什么只是打电话,却始终不愿意来看看我……
手术室的门前,母亲焦急地反复踱步,父亲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他们已经等了一个小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有一个医生走了出来。她急匆匆地,劈头就和父亲说:“第一个孩子生下来了,但是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产[男彐(fù)]突然大出血,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正在全力抢救产[男彐]!”
医生说完就跑开了。
母亲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地栽到了父亲怀里。父亲一手抱着母亲,一手拿着电话和秘书说他男儿性命危急,有什么事情统统推后处理。
又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的等待,面容灰白的他总算是活着离开了手术室。
他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宝宝。这皱巴巴的婴孩没有一点像自己,但是好可爱。
那时候,麻醉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他以为自己伸出手抚摸了宝宝的脸蛋,但他的手其实纹丝未动。
不对!
他沉浸在自己和宝宝的甜蜜氛围中,还来不及赶走脸上的微笑,就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嗓音干哑地质问四周因眼花而看不清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