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感知到这附近最强的魔兽吗?”
“恩。”
“大概方位在哪里?”
闻言,李北星正看向吞噬兔的墨蓝色的眼眸缓缓转动,直至视线落在了南柯的脸上。
那纯粹的不带一丝回避的强烈视线看得南柯不禁有些发毛,她的眉头下意识微微皱起。
这种直勾勾的审视持续了很久,久到南柯已经开始考虑起是不是应该拔刀威胁一下这个npc。
终于,李北星收回了他的目光,他转过身朝着某个方向径直走去。
要不是这NPC是自己的任务对象,这对屠月刺高低要“和善”地上去与他讲讲道理了。
南柯放下了扶在腰侧匕首刀柄上的手,快步跟上李北星的步伐。
李北星循着残余的气息带领南柯在杂乱的废墟中绕来绕去,这里覆盖着一层厚实到让人难以呼吸的粉尘,稍不留神这些杂质就会钻入鼻腔引起剧烈的咳嗽。
路上倒塌的断壁残垣形成无数高低错落的瓦砾堆,阻挡着他们的去路。
南柯的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细密的尘埃随着她扬起的短发飞舞在空气中。
她屏息跨越过一个又一个障碍,仿佛一只灵巧的黑猫,行走在楼宇间,对她来说这里不过是攀登玩耍的游乐场。
“任务目标快要跟不上我们了。”
听见法法的提醒,南柯这才注意到原本还走在前方的李北星已经被自己甩开了一大截距离,远远落在后面。
站在两堵倾斜的高墙交叠而成的制高点上,南柯将肩上有些滑落的吞噬兔重新提溜了一下,然后望向不远处的建筑群。
“时间紧任务重,我可以自己去凯尔派那里吗?”
“温馨提示,任务目标丢失会直接导致任务失败,届时任务奖励也会被自动收回,作为你的指引者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
法法将占据了它脸部三分之一范围的大眼睛眯成两轮月牙,小小的嘴边扬起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落在后方的李北星静静地看着挡在他前方那将近三米高的砖堆。
原本给人类带来便利的人造建筑材料如今却变成了一道道妨碍人类去路的阻隔。
他没有犹豫,手脚并用,修长的脖颈上青筋暴起,双手向上奋力撑起企图攀上陡峭的坡道,但脚下不断滚落的砖块又让他重新回到原点。
这是他第五次攀爬失败。
李北星搓了搓布满细小伤口的双手,平静的眼眸中没有扬起一丝波动。
他并没有为一次次的失败感到恼怒,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愤怒。
在幼年的李北星眼里,世界仿佛被一个透明而坚固的玻璃罩覆盖着,他被隔绝在这个玻璃罩之中,从里面能看得见人们脸上不同的表情,但却无法对这些情绪感同身受。
周围的孩子总喊李北星是“哑巴”,因为他从不轻易与别人交流,对于这个充满歧视的称呼,李北星也压根不在乎。
后来,李北星跟着奶奶离开从小生活的村子,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被留在生化处理厂做一些基础的工作。
在工厂干活的日子里李北星逐渐发现,比起人类的情感他似乎更能感受到那些凶恶魔兽的想法。
那些将死的魔兽被处理时所发出的痛苦与愤怒打破了笼罩着李北星的罩子,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挤进李北星的大脑,巨大到无法承受的能量波动使他经常痛到昏厥。
是不是逃走就好了,逃走就能重新回到罩子中去,逃走就不会因为自己孱弱的身体再拖累奶奶...
逃到没人的地方然后就这样...死去...
“喂,还走得动路吗?”
富有独特磁性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好似一股强劲的力量将李北星从回忆的痛苦泥沼中拽了起来。
鼻间萦绕着的淡淡魔兽气味告诉李北星,声音的主人是之前带着兔子魔兽的那个女子。
不像过去那些围绕在李北星身边尖锐刺耳的声音,她的声音舒缓而沉稳,仿佛流淌的泉水一样清冽。
“喂,听得见吗?”
似乎是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她的手掌伸到李北星的面前晃了晃企图唤回他的神志。
她的手指很长,斑驳的光点从她的指缝间偷溜出来,细密的阳光就这样洒进了李北星的眼睛。
也勾勒出了他此时透过缝隙看见的,那女子逆着光的轮廓。
“哎,算了。”
看着李北星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的样子,南柯不顾吞噬兔的抗议,将它直接塞进李北星的怀中,然后弯腰搂起李北星,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恩?比想象中的轻多了,看起来长得还挺高怎么抱着只有一把骨头啊?
难道是条件太艰苦了导致的营养不良?
想到这儿,南柯对李北星的怜悯又多了几分。
就这样目睹了公主抱的精彩场面,法法朝着南柯怀中僵硬的李北星和敢怒不敢言的吞噬兔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后,默默地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
这一刻,它突然觉得身为系统程序没有实体也挺好的。
就在两人一兔一羊的沉默中,南柯化身为一台迅捷的人形交通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