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士兵在船头吹响返航的号角。
长笙陪着那莎站在船头,凛冽的海风王都复杂而繁华的建筑抚平的缱绻,吹在脸上如清风拂面。
巨型帆船顺流而下,从无垠海面进入王都运河,嬉闹声、吵嚷声席卷而来,两侧的民众看到王都的船只纷纷停下朝这边张望。
“是那个农家女回来了?”
“命真好啊——不过是一次外出征战,竟然让安德鲁殿下一见钟情……”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席卷而来。
长笙向他们看去,说话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安德鲁还在船内,民众看着船头只有两名女性,士兵也不出声阻止,于是越来越大胆。
各种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那莎的脸色随着民众的话语逐渐苍白。
【跨越阶级的人果然到哪里都招人恨啊。】
耳边传来赵传欣的感慨,长笙适时地提醒对方:“另一个通讯装置那莎也带着。”
赵传欣被惊得呛住,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很差劲吧……”
那莎连船沿的扶手都不敢碰,浑身僵直着低声说:“明明安德鲁应该跟贵族之女联姻,在百姓的祝福下度过幸福美满的一生。”
长笙拉着那莎的手放在自己手臂。
那莎一愣。
长笙看了一眼周边的人,又朝着那莎偏了偏头:“需要我帮你揍他们吗?”
那莎被长笙的话吓了一跳。
“那莎是非常好的人。”
安德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穿着利落的军装,手里拿着一支玫瑰走了过来。
等走进了,长笙才发现安德鲁拿的是一支状似真花的玫瑰胸针。
安德鲁温柔地给那莎在胸前别上胸针,揽着她的肩站在船头。
紧接着,安德鲁不顾形象地朝着民众大喊了一句脏话。
民众们瞪大眼睛,看着安德鲁的神情不敢置信。
这下船头的士兵坐不住了。
他们纷纷开始低声下气地劝阻安德鲁停止损伤王室威仪的行为。
但安德鲁并没停止,骂声反而越演越烈。
民众辱骂王妃可以,但如果王子因此损害了王室的形象,他们也会受到惩罚。
士兵们被迫行动起来。
他们再次吹起号角,驱逐起刚刚嘲讽那莎的群众。
周边的民众终于散开。
“疯了!”
“安德鲁殿下疯了!”
听到这些话的安德鲁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当巨船驶入王庭内城,长笙才发现内城到处点缀着玫瑰元素,而王庭宫殿的正门高高挂着知更鸟王庭的标志勋章。
玫瑰。
在王庭礼仪官的带领下,他们穿过繁复的花园和建筑,来到宫殿中央的殿堂。
国王和众多王庭大臣已经在里面等候。
殿堂中一片肃穆,精美雕花的十字拱让大殿格外辽阔,但里面每个人都僵直着身体不发一语,显得庄重而压抑。
长笙跟在那莎身后,看见殿堂高高的阶梯最上面坐落着两把位置平行的椅子。
穿着繁美长袍的国王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闭目养神,而另一侧坐的人身着长笙熟悉的树纹暗袍,只是这个暗袍的样式更加精致。
是尤克教的人。
在这两把座椅之上高悬着两枚勋章。
一个是长笙刚刚在宫殿门口看到的玫瑰勋章,另一个则是一棵大树。
大树的树干形状扭曲成结,从树干中射出九道粗壮的枝干,几乎冲破勋章的边缘。
整体来看大树扭曲而怪异,整体的树纹不像树,反而像一张捕猎的蛛网。
长笙总觉得这个勋章样式她有一丝熟悉感,但记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却没发现任何线索。
教会的地位比长笙想象中更高。
长笙脑海中闪过那莎曾经给她的《创世录》记载的片段。
这么看来,现在的王庭依然在极大程度上被尤克教所牵制。
待安德鲁一行站定行礼后,国王却没有喊他们起来。
威严而庄重的声音仿佛叹息,掠过他们的头顶。
国王说:
“那莎,你有罪。”
国王的审判幽远而严厉,他细数那莎的罪行。
低劣的出身、无知的底蕴、订婚前的潜逃……
竟然将被迫离宫的罪名也扣在了那莎头上。
王庭大臣们出列逐个解析,她的擅自离宫如何让安德鲁兴师动众的到处寻人,为此耽误了多少的正经国事。
【天呢,这不是妥妥的阶级歧视吗?】
赵传欣这回熟练地使用了加密通话,只是声音依旧很崩溃。
【没想到都4365年了,我还能通过保育局任务听到这种老掉牙的言语霸凌!】
长笙的头俯伏在地上,她的头微侧看向那莎。
那莎的肩膀正止不住颤抖。
下一秒,她颤抖着说:“是的,陛下。我有罪。”
那莎一句话也没反驳。
对于所有的攻击,她都全盘接受了。
耳边传来赵传欣无奈地叹息。
为什么会这么怕他?长笙心中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