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和老齐面面相觑,都没敢动。
苏桐没看两个老头的表情,已经走到一边忙着给堂屋的窗户挂窗帘。
老齐盯着那碗药看了又看,嗫嚅道:“我……我也喝啊?”
苏桐头也不回地答道:“老林那碗治病,你那碗温补。”
老林什么也没说,率先拿起药碗像饮酒一般大口大口地灌下,竟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老齐这才反应过来,颤巍巍的端起自己面前的碗递到了嘴边,他喝的时候却不像老林那般急切,一小口一小口的,硬是把一碗苦药喝出了佳酿的感觉。
堂屋靠后墙有扇窗户,玻璃上以前贴的旧报纸,时间久了已经发黄破损了。
苏桐昨日大扫除的时候就把报纸撕了,今日在裁缝店里买了几块边角料的布头,都是店里花色艳了卖不出去的,用来做窗帘正好。
锅碗瓢盆一买齐,屋里再归置归置,总算有了个家的模样。
苏桐拍了拍手,看了看方桌前沉默的两个老头,交待了一句,“好了,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们记得洗碗!”
说完就背上背篓,拿着新买的小锄头出了门。
快走出院子门的时候,才听到老齐在后头应道:
“哎哎!我们保证洗干净!”声音还带着明显的鼻音。
苏桐没有回头,微微扯起唇角笑了笑。
苏桐并没有上山,而是沿着田埂往村南走去,那边地势较高,村里的旱地都集中在那一片。
她边走边打量,很快就凭着一大排白杨树找到了村里的油菜地,地里油菜苗还没抽杆,一朵朵趴在地上,远远看去也是绿油油的一大片。
临到年关,现在地里也没什么活计,三五天才会派上几个人除除草正正苗之类的,来的基本上都是些婶子大娘,男人们看不上这些零散的工分。
秋玉说,和她一起坐车回来的旺财婶就是在白杨树下的这块油菜地里除完草,回去的时候便摔断了腿。
苏桐眯了眯眼,在地里转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
旺财婶住在村东头,她抬头看了看方向,选了条最近的路往旺财婶家走去。
田埂有宽有窄,常走的田埂中间不长草,泥土被踩得实实的白白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苏桐背着背篓不紧不慢地沿着小路往前走,快到旺财婶家的时候有一个小分岔路。
这条岔路更窄一点,右边是田,左边也是田,不过云山村是丘陵地带,左边那块田比右边的田低了近两米高。
苏桐顺着小岔路往前没走两步便发现了旺财婶摔跤的位置,因为那里一大片枯草都被压倒了,连路都踏陷了一块。
她蹲下去只看了一眼,便发现了问题——这路根本不是塌陷,而是被挖了个缺口。
路边留着明显的锄头印,翻出来的土都还泛着微微的湿,看痕迹竟然是新的。
路坡上还长着密密的枯草,小路本就半遮半掩,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寒冬腊月地都冻得生硬,一脚踩空摔下一两米高的坎,不骨折才怪。
苏桐站起身前后张望了一下,这里离旺财婶家已经很近了,再往前五十米就能到她家的打谷场,但周边几户离得远些,回家根本不用走这条小路。
也就是说,除了旺财婶,别人回家不用走这条路。
苏桐咂了下嘴,这就有意思了,旺财婶这跤摔得有些蹊跷。
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三点了,苏桐心里有了谱,便没再往前走,她改了方向往云山走去。
上辈子她除了学校就是在医院和部队,过的都是集体生活,在物质和金钱没有太大的需求,但现在她需要开始考虑生存的问题了。
手上还有不到十块钱,家里现在买的粮食也维持不了多久,何况还有两个明显缺乏生存能力的老人需要帮衬。
她也不是滥好心,只是明知这些被下放的“臭老九”都是久经磨难和冤屈的知识分子,她不想让他们在曙光来临前夕因为疾病和饥饿枉丢了性命。
她最熟悉的就是大自然,从小外公便带着她和哥哥跑遍高山大川认草药。后来上了战场,野外行军和驻扎更是几乎是天天泡在野外。
在她眼里,云山便是个“天然药库”,哪怕是这萧瑟的冬季,入眼能看到的草药也是数不胜数,怀牛膝、板兰根、冬桑叶、女贞子……
还有间或跳窜的野鸡和山兔,像云山这样的大山脉,野猪、野鹿、麂子甚至其它大型兽怕是都能见到。
苏桐不紧不慢地往云山深处走,先生存下来,才能再考虑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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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委会后面有一排土砖房,连在一起五六间的样子,早些年村里的小学就办在这里。
后来公社统一修了新校舍,这排房子就被村里当成了知青点,安置城里断断续续下乡的知识青年。
田青蓉就躺在其中一间屋子里,一排不起眼的土坑上,属于她的也就小小一方被窝筒。
今天去镇上,原本也是想办点年货回来,虽然身上的钱不多,但仍然想去供销社看看上次的那种含羊毛的红围巾到货了没……
那种围巾张雅萍就有一条,那红围巾系在脖子上整个人气色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