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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病梅(1 / 3)

沈峥对吕含的了解之深的确不是陆婉吟可以想象的,陆婉吟以为他说他撑着了是在忽悠她,没想到是真的。

三个人从星月落出来的时候,吕含撑得站都站不直。他担心自己被马车一晃就会吐出来,拒绝了沈峥送他回去的邀请,自己溜达回去了。

沈峥看着上车自上车起就一言不发的陆婉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不高兴?”

陆婉吟其实也没有什么高兴不高兴之说,只是被挽星姑娘那么一唱有些惆怅,可吕含这么一搅和她又觉得比之前轻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峥说起。

她看沈峥问她的表情,忽然间又觉得有些好笑,难得见沈峥脸上有这种笨拙的犹豫,那种冷冰冰的感觉一下消失不见,终于给了陆婉吟一种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感,倒显得他有些可爱。

陆婉吟忍不住笑:“我没有什么不高兴。”

沈峥很坚持:“你有。”

他想了想又觉得这么说话不太好,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我看见了,但我没有想要你怎么样,我只是觉得你有心事要说与我听。”

我是你相公,你合该说给我听。

他心里头是这么想的,可嘴上又不敢说,他这辈子第一次和别人建立这种微妙的联系,又痛苦又喜悦,又大胆又小心,想的东西比平日多出去了一倍,可做的事情又不敢逾越一步。他害怕唐突陆婉吟,更害怕自己的好意是自作多情,

陆婉吟想的没他那么多,看见沈峥脸上那种害怕期待落空的表情就很心软:“我就是觉得,他们将女子当成商品一样买卖是件让人很难过的事情。”

她闭上眼睛仔细回忆那瞬间的感觉,逼迫自己记在心里:“我小时候在书院,看同窗之间私下偷传的话本子,讲绿珠、红拂、梁红玉、柳如是的故事。那时候觉得也没有什么,只要自己心志坚定,那在哪里都一样有精彩的人生。可我今天见到了,才觉得这件事情这么残忍。”

“我二哥哥说,人活一辈子,活的其实只是几个瞬间”,想起刚刚那挽星姑娘唱的歌,陆婉吟看了一眼沈峥:“我之前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我现在觉得,刚刚那个瞬间就值得自己一直记在心里,那个瞬间就是我活着的证明之一。”

她想起那首《雁丘词》觉得好哭又好笑,语气不自觉地又轻松了起来:“我觉得吕诚贞也记得,那也是他活着的证明。”

沈峥跟着她傻笑,笑完之后又觉得感伤。

陆婉吟和他说起人活几个瞬间的时候,他先想到的是在京郊驿站,他一睁眼看见身穿嫁衣撕他衣服的陆婉吟;然后是离他很近问他救命之恩是不是要以饭相酬的陆婉吟;再就是在厨房那个晚上,给他做饭听他讲这些年难以启齿的心事的陆婉吟;中秋夜里和他说“月亮不成全你我成全你“的陆婉吟。

桩桩件件全是陆婉吟,沈峥在心里自嘲,你没遇见她的前十几年都算是白活了。

只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心里头惦念的人却不是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心事的时候,沈峥想起姚漪只觉得嫉妒与羡慕,可一旦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沈峥只觉得悲凉。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她为了姚漪可以豁出去性命都不要,难道会改变主意爱上一个从来没被人爱过的怪胎吗?

若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这么轻易就会被改变,那人还不如两只大雁,又哪里来的千古传唱的《雁丘词》。

陆婉吟说得对,莫说是哭成那样的吕含,连他都得记着这歌一辈子。

虽然他体会不到那里头的感情,今生恐怕也没有福气去感受,但他也记住了。

想到一屋子人只有吕含哭成那个样子,沈峥也感慨:“我觉得诚贞是真的听懂了。”

吕含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更没有时间看什么诗词歌赋,若是去问他哭什么,他多半也说不出,可这不妨碍他的眼泪如同泄了闸的洪水一样往外落。

他的快乐是真的快乐,他的难过也是真的难过。他的喜怒哀乐都不需要掩盖在一张无悲无喜的外表下。

陆婉吟在这事儿上跟沈峥的看法是很相同的,她也觉得吕含是真的听懂了,且听到了他们都没有感受到的东西。

也许那挽星姑娘自己都说不出她唱的歌是在表达她内心的何种感情,可不妨碍那么多人里,最没有可能与她建立联系的人听明白了。

这世间的种种奇妙就在此处,想到或许千里之外正有人和你做着同样的事情,相隔百年的人在和你听到同一首歌时会有同样的感觉,陆婉吟就觉得不虚此生。

不过比起时间和空间的间隔,她更好奇眼前的沈峥:“侯爷呢?侯爷听出什么了?”

沈峥哪里好意思和她说自己那些儿女情长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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