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当即满脸诧异的看向还在抽着脸的两人。
他眼神慌乱的抬头看向黑着脸的徐璠。
咬了咬牙。
顺天同知嘭的一声,就叩在地上,大喊一声。
“卑职有罪!”
喊了一声有罪。
顺天同知就直挺挺的立起上半身。
只见其满脸涨红,咬紧牙关。
两只肥大的手掌,恶狠狠的左右互扇,抽在自己的脸上。
只是两巴掌下去。
顺天同知的脸,就已经被其抽的红肿了起来。
但其手上的动作却仍是不停。
徐璠昨日就去了密云,在那边忙活了一整日,但事情却并没有办成几件。
早就憋着一肚子火。
这时候回到衙门,又见到府衙属官,竟然敢公然在衙门里吃吃喝喝。
那叫一个火冒三丈。
此刻见着三人不停的抽着自己的脸。
但徐璠却觉得,这巴掌像是抽在自己脸上一样的疼。
“妈的!”
“有本事出去拿把刀,自己砍了自己脑袋啊!”
“一群酒囊饭袋!”
“怎么不去吃屎啊!”
徐璠怒声连连,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顺天同知则是顺势,拉扯了一下通判、推官二人。三人停下了动作。
顺天同知领先开口:“卑职等人确有过错,还请府尊责罚!”
徐璠却是停止了叫骂。
自己虽然是顺天知府,但真要说责罚他们三人,却也没有实质性的可能。
除非是上奏弹劾。
可是自己刚刚上任顺天知府,就弹劾府衙属官?
自己往后还要不要做事了。
徐璠这么一想,又是一阵气滞。
良久之后。
徐璠也只能是长长一叹,摆了摆手:“本官乏了,都滚吧。”
随着徐府尊发话。
顺天同知三人,当即连滚带爬,还要口出感谢的就滚出了偏厅。
随后三人一溜烟的。
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去。
徐璠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偏厅,太阳穴一阵的突突。
双眼满是阴霾的挥动袖袍,转身走出偏厅。
到了正堂。
徐璠想了想,却又招呼来府衙的差役。
差役眼看新府尊刚刚那般大发雷霆,这会儿格外的小心翼翼,躬身上前。
“府尊。”
徐璠斜觎向差役,闷声道:“本官去后衙,叫厨房那边炖一锅牛筋牛蹄膀送过去。”
差役正要点头领命。
徐璠又说道:“再温一壶薏苡仁酒。”
薏苡仁酒。
苏州府的酒方子。
说是酒方子,是因为这酒还有健脾渗湿,除痹止泻,清热排脓的功效。
差役当即领命。
徐璠这才心满意足,胸中那口气方才顺了一些。
转身,便往后衙过去。
……
而在远离京师,千里之外。
群山峻岭。
却不似京师,已经秋日浓郁。
地处江南的徽州府,群山皆是苍松挺拔傲立于山石夹缝之间。
任凭风吹日晒,沧桑岁月,也立于山巅,俯瞰山下人世间的千年沧海桑田之变化。
在徽州府城外的官道上。
一间破漏草屋。
平日里,大概是供往来旅人歇脚之用。
只是如今也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显得阴森。
草屋里。
身着那一袭陈旧缝补官袍的海瑞,只带着两名差役长随。
这两名差役,还是张居正当初从苏州府督粮道署调给海瑞的。
唯恐这位爷,当真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顺带着,张居正当时也将分明是海瑞正经上官的,南直隶巡抚赵贞吉给骂了一顿。
当然。
这些事,海瑞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有两个差役长随,自己去哪里,也都要方便的多。
三人进了草屋。
海瑞从行囊里取出三张沾了些灰的炊饼,将两块递到差役面前。
“本官清贫,劳烦二位一路照拂,吃了这块饼,二位就回去吧。”
自己这一趟来徽州府,算是应邀而来。
但来了之后。
却发现了很多事情。
譬如他到现在也没有算明白的,那笔价值六千一百四十六两的人丁丝绢税。
眼前徽州一府六县的局势,变得愈发微妙起来。
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大的骚乱。
而自己势必不会袖手旁观,若当时出现乱子,恐怕只凭这两个差役,是护不住的,反倒要连累他们。
两名差役对视一眼。
接过海瑞送来的炊饼。
然后又从自己的行囊里,各自取了一壶酒、一块卤肉,找了个木盘放在上面,送到了海瑞面前。
“海老爷,你也吃点我们的。”
海瑞看着酒壶和卤肉,却是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谢过二位了。”
说着话。
海瑞便默默的啃着自己的饼,喝着白水。
两名差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