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渐远,沈丽姳婚期渐进。
今日沈丽姳的院子热闹地紧,人来人往的,显得屋内的人儿越发地闲。
“你大姐姐所嫁太子,因是众妯娌之首,所以嫁妆格外多了些,可虽说少了很多,但是这边我与你父亲还是给你私下加上了,和你大姐姐无差。”
看着沈母絮絮叼叨的样子,沈丽姳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手中转动的团扇,整个人像是在神游天外。
“已经够多了,母亲不用这么说。”
感受到声音的停止,抬起头,就看着沈母笑容凝住的模样,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沈丽姳深呼出一口气,直挺地背佝偻了几分,偏过头低下,掩饰了眼中的情绪。
屋内的两人都陷入了沉寂之中,最后还是身为母亲的沈母,先找台阶下:
“最近准备出嫁的事情你忙,也要注意身体才是,身边的侍女婆子,能让她们去做就让她们做,何苦累着自个儿,听说你昨日又喝药了?”
沈母突然而来的关心,让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抬起头看了尤梨一眼,嘴角硬扯出笑意掩盖住自己的心虚:
“昨日吃了一些冰酪,本无什么大事,只是尤梨担心我不舒服,才给我煮了药,去去凉性。”
“虽说现在已是初秋,天气还热,却也不可贪凉,你的身子因为当年早产本就不好,虽然这些年被金尊玉贵地养着,你也是三天两头生病吃药,自当为身体着想才行,我倒觉得尤梨这孩子没有做错。”
小心地看着面前唠叨的人,沈丽姳渐渐握紧手中的扇柄。
她从小生活在雾隐山内,难见家人,岁数越大,得到父母关心的越少,如今听到沈母的关心,一时间还有些无措。
看她一副拒绝交流的神情,沈母张了张嘴,最终想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低下头,看着桌上的嫁妆单子,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试图掩盖住此刻的尴尬:
“咱们再看看嫁妆吧,看看还有没有缺的。”
沈母重新忙碌了起来,瞧着她的模样,沈丽姳也想要像在雾隐山一样,长袖善舞让她开怀大笑,然而如今却只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转眼却不知该说什么。
东西理完,沈母也没有多留。
将沈母送出门,沈丽姳呼出一口气,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倚在门框上,不知在思考什么,尤梨走过来,刚打算张嘴说什么,却看到了门外一个嬷嬷似乎在徘徊,连忙提醒道:
“姑娘,门外面有人!”
余光瞥向尤梨,她眼睛好,很显然是看清了来人,瞧着那个朝屋子走过来的嬷嬷,小声地凑近自家姑娘的身边,没有张嘴,用腹语说道:
“姑娘,是夫人身边的陪嫁,金嬷嬷。”
听着尤梨的话,沈丽姳微微皱了皱眉,沈母才走,难道还有什么事情?
心中难免有些许怨怼,却没有表现出来,将团扇规矩地放在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整个人如同画中的仕女,美丽又神秘。
金嬷嬷的靠近自然被院子里的小侍女们发现,将人迎过来,还没说什么,就被尤梨打发走了。
走过来见到沈丽姳这幅模样,金嬷嬷难免多了几分踌躇,要知道这位自从聪明之后,可不好惹,就连夫人在她面前都是小心说话,深怕她气着了。
不过想着自己想说的事情,金嬷嬷硬是提起勇气,朝沈丽姳行了一礼:
“请四姑娘安,夫人回去之后发现还有些东西没加上,说是整理整理再给姑娘送来,望姑娘谅解一二。”
沈丽姳低垂着眼,看不清其中的情绪,然而,就是此时的她,清冷的气质更显得她的高不可攀。
等人抬起头,那双平静无波的眼中罕见带着笑意,显得她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语气也温温柔柔地:
“母亲费心了,东西多少其实没什么大碍,这些已经够了。”
这位的温柔倒是让金嬷嬷的心都给提了起来,连忙插科打诨道:
“姑娘这话说的,您是沈府嫡女,嫁的还是当今六子,太子的胞弟,自然不能马虎,夫人也是想着让姑娘嫁妆十全十美,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姑娘的身份,也不让他们都小瞧了去。”
手渐渐握紧膝上团扇的扇柄,沈丽姳低着头,像是在愧疚:
“母亲慈爱,我受之有愧。”
没等金嬷嬷说话,重新抬起头,笑意不减,清澈的眼睛掩盖住眼底的黑暗,语气却是庆幸和软弱:
“今日也麻烦嬷嬷来,尤梨……”
“嬷嬷辛苦,这是姑娘给您吃茶的,还望嬷嬷莫嫌弃。”
尤梨带着笑意,递出了一个荷包,可是金嬷嬷并没有接过,而是低下头,踟蹰了一下,才抬起头,用着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为此揪心良久。”
因为格外紧张,所以金嬷嬷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按照常规,姑娘们出嫁都会带一个奶嬷嬷,两位大丫头,四位二等丫头,若干个小丫头和婆子,姑娘没有奶嬷嬷,按照常理是需要选带一个嬷嬷过去的。”
听到嬷嬷的话,沈丽姳没有说话,眼神也不再带着笑意,身上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