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来学校的,她本来不想来了,但是想到各科开始复习还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她站在班级后门处隔着玻璃向班里面打探。
班任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着板书,正处于一轮复习的初始阶段,大多数学生还处在打鸡血的状态,几乎个个腰板挺直炯炯有神地看黑板。
钟情皱着眉毛,该死的贺安扬又坐到了她的位置上。
她手搭在门把手上,向下压去,门没开。
开门的声响引来了裴晏清的注意,他就坐在靠门处,他侧过头对上钟情的视线。
两个人隔着玻璃四目相对,裴晏清的眼睛很红,上面布满的血丝明显,半张脸依旧肿着,嘴角的伤口已经结痂。
钟情黑着脸错开视线,身子向右移动靠在了墙上,消失在玻璃框内,随后低头打开手机给徐芳发信息。
裴晏清敛着眼眸,伸手拧开后门的小锁,门发出轻微咔哒的声音,棕色的门身缓缓向后开启,教室里流通一股凉爽的夏风。
穿堂风从窗户一路贯通到后门,扫荡着整个班级,吹走了燥热,吹走了困倦。
“我靠,终于凉快了。”
“我说怎么这么热,后门今天值日生没开啊。”
“学校什么时候能按个空调,我们自己出电费行不行?”
桌面上的卷子都被纷纷吹落到地面上,引得班级内讨论的小高潮。
班任站在讲台上也是大汗淋漓,孕期后更怕热,后背的汗水将褐色的裙子打湿留下痕迹。
她也热,但她还是得保持着老师的风度,拿着语文书敲着讲台,整顿秩序,
“好了好了,别抱怨了,这么多届的学长学姐都是这么过来的,学校这是磨炼你们的意志,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还怎么上高考考场?”
陈大孟在底下拿腔拿调小声嘟囔,“机关楼外面一排空调,校长怎么不磨炼钢铁般的意志?”
班任:“陈大孟说什么呢?站起来回答这道题,答对了让你去校长办公室吹空调。”
底下同学哄堂大笑。
班任是班级的调和剂,她不能太严也不能太松,众口难调,但要做到松弛有度。
钟情瞥向缓缓开的门,心里闷哼,这种示好她不需要。
趁着班级混乱开玩笑的节骨眼上,她猫着腰从后排蹭蹭窜到贺安扬的座位。
坐下第一反应就是嫌弃,乌漆嘛黑的篮球就在椅子下面,校服外套乱扔在旁边的椅子上,有一股汗味。整个桌子上被他画的乱七八糟,各科的书也被他扔的到处都是,她愣是没找到语文书在哪里。
这不禁让她想起裴晏清的座位,干净整洁还有一股淡淡陈皮香味。
徐芳扔过来一张纸条:我刚刚没看见手机,中午吃什么?
钟情:去食堂再说吧。贺狗座位脏死了!
徐芳:忍忍,他让安姨给送了水果在门卫,说是给你养病的。
钟情没再回,这小子还算有良心。
钟情找到高一的物理书,复习上次他们讲过的内容,语文课很快就下课了,她伸脚踹着贺安扬的凳子让他赶紧起来。
班任站在讲台上,今天没有急着回家,喊着名字,“裴晏清、钟情、贺安扬、徐芳来我办公室一趟。”
贺安扬睡得特懵,眼皮都没睁开,含糊道:“我又干什么了?”
徐芳苦着脸拉着钟情胳膊,“不!一会去食堂饭都抢没了。”
钟情安慰道:“去外面吃米线也行啊,你上次不说想吃?”
徐芳立刻满血复活,拽起贺安扬的衣领催促,“快点去办公室,一会出去吃米线,馋死我了!”
三个人经过后门的时候,裴晏清起身,贺安扬站在门口等了他一下。
女孩走在前,男生跟在后面,
左边姑娘叽叽喳喳活泼跳着,右边姑娘捂着嘴笑着特青春。
一个男孩伸着懒腰打着哈气瞟着前面,另一个男孩则是毫不掩饰地看着前面。
四个人顺着人群走着,
身上的光芒却没有被人群淹没。
办公室内,班任换了一双舒服的拖鞋,四个人进去的时候,她刚挂了家里催促的电话。
班任:“小裴,伤好点了吗?”
裴晏清回,“没什么大事情,老师。”
班任:“学校已经调取了监控,那几个人是隔壁三中的学生,身上已经背了好几个处分了,这次的行为恶劣,但是鉴于他们都是未成年,三中给予开除学籍留校察看的处分。”
贺安扬皱着眉毛,留校察看和没有惩罚有什么区别?
钟情抢先一步开口,“事情发展到现在也没有警察介入,可以验伤吗?我们不要求和解。”
贺安扬向后拽着钟情胳膊,“已经过了24小时了,没用了。”
他用眼神暗示她不用再说了,很明显那帮人背后都有人保着,身上背的处分多却也没被开除学籍,班任也就是学校的传话筒,现在肯定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裴晏清站在一旁没吱声,他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钟情看到裴晏清这幅模样更生气了,怒其不争,狠狠剜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