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未醒来的时候，那种混沌的感觉已经远去了。
她就像睡了很沉很长的一觉，睁开眼只觉得世界陌生，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环顾四周，四面都是金属做的墙壁，很光滑，连个着力的点都没有，这是牢房。
身下有层土和草，看来那些人为了把她带回来，连地皮都揭了。
很快，那之前的事出现在脑海。
观刀死了。
周未动作稍稍一滞，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明明几个小时前，才看到她所建立的星海镇。
那里欣欣向荣，一切都在变好。
可生离死别好像从来都是这样，就算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会猝不及防。
真没意思。
牢房外传来脚步声，大概是有人发现她醒来，去上报了。
没一会儿，金属墙壁上开出一扇门，穿得人模狗样的肖邦隔着金属栅栏，出现在门外。
他像在动物园里看猴子一样看着周未，高高在上地道：“你醒了。”
周未难掩失望，打了个友好的招呼：“你没死啊。”
肖邦皱了皱眉，一脸被冒犯的不悦，但他被这话提醒，想起上次看到周未的样子，下意识就想离门口远一些——眼前的金属条并不能阻挡黑雾。
于是他敛了敛怒气，沉稳地道：“你睡了三天。”
周未更失望了：“才三天啊。”
肖邦没有理会她的反应，继续说明：“公主说，你每次进到光辉幻境，都会自动清醒。”
他在此时提及公主，让周未有一丝不快，随即她就明白了肖邦来此叨叨的意图。
“然后呢？想利用我？”
肖邦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头道：“你需要子弹安魂，也主动向关队长提出过合作，那么和我合作也是一样的。”
周未只觉得厌烦：“你搞错了，我现在不需要子弹安魂，等我精力耗尽，理智也耗尽，需要开枪保命的人不是我。”
肖邦脸色一僵，沉声道：“子弹是给你的条件，你要是不想要，我们也可以提供别的，比如……太阳石板，直接将你烧成灰烬。”
周未笑了：“还有这等好事？”
肖邦眉头紧皱，审视着她，似乎在判断她想耍什么花招。
周未实在觉得好笑，便解释道：“公主没告诉你，我最想要的就是死吗？”
肖邦沉默片刻，想了想道：“死是结果，过程可不是你能承受的，反正你可以复活，只要留你一口气，多少次都能重来。”
严刑折磨吗？周未想象不出，还有什么能折磨她。
她坦然地道：“那不如试试看吧？你的王都只能跑来劝我离开，他要真那么有本事，就让他动手试试，我倒想看看，是什么神经病，有杀手锏不用，要先来找我挨骂。”
肖邦一听她对王如此轻视，再也忍不住了，厉声道：“不准妄议王！”
“什么狗奴才，”周未笑道，“好多年没见过这么纯种的狗腿子了，你不会是发自内心尊敬那个王吧？”
“你不要再出言不逊！”肖邦一脸严肃地道，“王是神的使者，是智慧的化身，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原来不是狗腿子，是傻子，”周未回想了一下王跟她吵架时的样子，问，“别的不说，你真觉得王是智慧的化身吗？”
“那当然！”
周未又笑了，跟电视剧里一样，只要是位高权重的人，就会自动加上智慧的滤镜，觉得那人肯定有两把刷子，不然坐不到那个位置。
“可惜你的王和大部分权贵一样，都是草包。”
“你！”肖邦终于被周未激怒，上前一步，正想动手，忽然又想起什么，眼神动了动，道，“你不在乎自己，也不怕死，那红星探险队呢？”
周未没所谓地道：“红星探险队关我什么事？”
肖邦一愣，又开始审视她。
周未叹了口气，道：“你觉得我认识他们才多久？也就和观刀熟一点，你们还把她杀了。”
肖邦盯了她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道：“不对，你在装，公主就是用红星探险队的人威胁，才让你停下来的。”
周未笑了一声：“要不是中枪太多，你看我停不停下来？”
肖邦又看了她一会儿，冷哼道：“你就嘴硬吧，看我们把星海镇的人抓来，把你认识的人一个个杀死在你面前，你还能不能嘴硬。”
周未缩回她那片草地上，歪头靠向金属墙，有些疲惫地道：“只要你觉得有用，你就去做，我上辈子就是累死的，死了还要当牛马，被喊起来干活，我受够了，不如大家一起死——顺便说，我最在乎的人是公主，我可担心她了。”
肖邦对她最后还想拉公主下水感到无语：“别想了，我们不可能因为你动公主的！”
“那真是可惜。”
肖邦道：“你慢慢想吧，既然你不同意合作，那我们也要暂停对荒野的探索，先去把星海镇的星光收回来了。”
周未闭上眼：“关我屁事，别来烦我了。”
肖邦见她油盐不进，留下一句“下次再来”就离开了。
金属门关上，周围安静下来，也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