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破坏程度看,电梯箱内情况不是很乐观。”
“一会电梯打开,首先确认伤者情况,紧急转移。”
“您放心,急救人员已经全体就位。”
……
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商今樾清醒又茫然。
她不动声色的找回瞳子的焦点,面前赫然出现了一扇银亮的电梯门。
那电梯门倒映着她的脸、前方的救援人员、在她身后等待着的医护人员……
商今樾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起来。
她的理性要她逃离,可身体是反叛者,紧紧的盯着那扇门。
“吱呀——!!”
“打开了打开了。”
在沉重迟缓的声音里,电梯门被救援人员从外面人为打开。
浓稠的血液从里面流淌开来,这样的血液量明显超出了人类身体的正常血液量。
商今樾也意识到了这幅画面的不合理性,可她还是克制不住,冷静如雪崩一般失控。
她一步一步踩着鲜血走过去,湿黏黏的感觉遍布她的脚底,而她并不在乎。
越过这片铺满她的视线血液,地上躺着的是她的爱人。
空气里的扬尘与血污弄花了她的脸,她杏圆的眼睛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宝石,只是失去了焦点。
“时岫!”
随着一声低而急促的呼唤,黑暗中坐起一道人影。
绸质的睡衣顺着少女的肩膀滑落下去,剩下一抹白皙暴露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房间里格外安静,只有沉沉的喘息,写着人的惊魂甫定。
现在是早上七点。
商今樾生物钟强迫她从梦魇中醒了过来。
商今樾又做噩梦了。
她又梦到了时岫离开时的画面,电梯里鲜血淋漓的,很难想象时岫生前遭遇了怎样的痛苦。
可商今樾这次回来是准备留在国内,结束跟时岫长达三年的分居生活的。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时岫死了。
死在了她心心念念要回来跟她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
而她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竟然是跟自己离婚。
——“我想我真的很不擅长猜一个人的想法,我当不了你肚子里的蛔虫。”
时岫在学校说的话又一次在商今樾耳边响起,她冷漠而决绝,声音与眼睛里透着疲惫。
这让商今樾想起她们在一起的最后那个晚上,时岫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问自己:“你还爱我吗?”
这答案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她怎么可能不爱时岫,她不爱她怎么会跟她结婚。
所以她觉得这个问题无趣,所以她不明白时岫问这个问题的意义。
所以……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的了解过时岫。
难道曾经时岫一直都是在猜测自己的想法吗?
“当当。”
就在这时,两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在商今樾房间响起。
管家阿姨推开房门:“小姐,您醒了吗?”
今天是周六。
商今樾约了疗养院的时间,要去看她妈妈。
商今樾七岁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邮轮旅行,罕见的遇到了沉船事故。
商今樾的爸爸商亲民为了让爱妻女儿活下去,让出了浮板,不幸去世。身为舞蹈家的妈妈明翌双腿残疾,同时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有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商今樾在妈妈的保护下,健康的幸存下来,只是忘记了这场事故的细节。
而她的奶奶商秀年在这件事发生后,直接把她接来身边,并有意培养她成为下一代接班人。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回忆慢慢与现实分割开,商今樾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沉郁的表情。
她把梦魇藏得很好,平静的看向门口:“都准备好了吗,陈姨?”
“好了。”陈姨点点头。
彼时的陈姨还不是商家的大管家,只是负责商今樾生活起居和礼仪教导的私人管家,人也还年轻,声音听着也轻柔。
“知道了。”商今樾点头。
在得到商今樾这句话后,陈姨熟稔的按下门口的开关。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微弱的电机声,厚重的窗帘缓缓从中心向两侧拉开。
晨光如洗,沐浴在商今樾的身上。
穿着条单薄睡裙的身形被衬得瘦削,却也笔直,丝毫看不出被梦魇折磨得精疲力尽的模样。
只是噩梦带来的冷汗还湿黏黏的贴在商今樾的后背,像是一段她怎样也无法摆脱的诅咒。
可即使是诅咒,商今樾也不想摆脱。
这是她跟时岫为数不多的羁绊了。
.
郊区的天气很好,几朵厚重的云挂在天上,好像孩童的简笔画。
车子沿着修缮完好的公路向山上走,在穿过两扇铁艺大门后,来到了疗养院的ssvip疗养区。
浓郁茂盛的绿植拥簇在一起,即使是百花杀尽的秋日这里的路边也开着各种各样鲜艳的花,低矮的建筑刷着统一的白色,叫人仿佛置身童话故事。
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