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心想男子不愧是一盆火炭,冬日里实在是比汤婆子还要好用的存在。
心猿意马之际,蓝辙偏转眼眸偷偷看着叶筝,见她目光转动,便慌忙避开。惊慌间避开的目光落在神佛菩萨尊像上,心里的意动便登时如遭水浇,消停下来。
他的心缓缓安静,想起来之前叶筝说的话,便问:“你先前说在这里供了一盏长明灯,是为他供的吗?”
叶筝点头,“嗯”了一声。
先前她看这满殿神佛,看来往祭拜的人摩肩接踵,不明白一座雕像为何能成为人们心之所向的寄托。现如今她似乎也能参透几分,信与不信是一回事,拜与不拜,又是一回事。
早年,她供那盏长明灯,是为了抚慰自己的心。说是供给叶徵的,不如说是供给那个在孤寂苦寒的夜里辗转难眠,不舍得放手的自己。现如今,她再度来到这宝殿,跪拜在神佛尊像之前,心中升腾而起的,已然变成一抹寻常的愿景。
她仰面看神佛,淡淡道:“人谓神佛慈悲,为佑天下人,苦难己身。我不贪心,上香祈福,添油跪拜,只希望我和阿徵,他们保佑一个就够了。”
蓝辙亦抬头仰面,恭谨地望向佛像,“我也不贪心,就让他们,保佑阿徵吧。”
暖够了,叶筝收回自己的手。听他这般祈拜,她不由得好奇,“你不吃醋?”
前些日子,某个人可还委屈巴巴地说自己没有得到阿徵的待遇呢。
迎着女子挑逗一般的目光,蓝辙回望凝视,眼前的女子笑得促狭,在朦胧的烛光下,显得分外娇俏。他心下微微一动,竭力克制了,才道:“我有你,便胜过万千菩萨神佛。”
寂静的心海忽一阵风起,卷动苍茫辽阔的风簌簌而过,在如镜的心上留下一道道悠长而无尽蔓延的波痕。涟漪阵阵,縠皱波纹,叶筝知自己心意,眼眸低垂,罕见地沉静了一瞬息。
这一个娇羞的瞬息之后,脸上业已压下不动声色的红晕的女子忽然正色看向认真的男子,“蓝辙,我同你前去北境,是为了敬岚卿,我可从未答应你,要和你在一起。”
刚刚才用尽了勇气的男子闻言一怔,微微瞪大的眼眸中一霎时涌满了错愕与不解。他面上木然僵硬,眼眶微微红涩,却强压着,挤出一个笑来,勉力道:“……无碍,我,跟着你。”
看他神情委顿如被人揉皱的纸,整个人如风中抖搂欲碎的雨后蝴蝶一般,叶筝心底那分逗弄的心思瞬间散尽了。她忍着笑意拍拍他紧握着的手,“好了,逗你的。”
可蓝辙并没有同她一样笑起来。
他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避开了目光,偏开了头,垂下眼帘盯着某个不知何处的地方。手上扣弄着自己的衣带,不知不觉间,湖锦织就的衣带便被他磋磨得不成样子。
叶筝看他扣衣带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着白,心知不对,便探身伸头凑过去:“你怎么了?”
蓝辙躲闪着目光,不肯看她,也不开口。
叶筝伸手抓住他用力扣弄的手,制止他的动作,“蓝辙?”
他这才低垂着头颅,从喉咙里闷闷地挤出来一句话:“……我会当真的。”
叶筝愕然。
完蛋,这是要她哄他的意思吗?
“那……”
叶筝试探着,斟酌着。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哄人,尤其是,哄一个一向端正肃穆的男子。
感受到她的为难与迟疑,蓝辙心底叹了口气。他抬起头,鲜红潋滟的眼眸凝视着她,“以后,不可以再这样说了。”
叶筝松了口气,忙顺坡下驴,乖顺地连连点头:“好,不逗了。”
见男子扁着嘴巴又垂下头去,叶筝心底的恶趣味不知不觉间又被点燃。
嘿嘿,下次还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