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边的扣子:“怎么和他吵上了?”
霍家再富贵,也只会给曲藿带来不幸。
曲藿现在过得不算糟,他打心眼地厌恶霍家任何人和曲藿扯上关系。
问萦这么想着,丝毫没意识到他把曲藿划成了自己人的范畴。
阳光落在旁边的长椅上,折出红木盈润的光。
曲藿低眉顺眼。
“是我太冲动。”
冲动?
所以“喜欢”,也是因为冲动才说出口。
问萦气不打一处来,很不满意这个答案。
可太久没遇到过健康亲密关系的人,总会在潜意识里逃避新的关系产生。
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揭过话茬。
“算了。”
几乎没有思考,问萦脱口而出:“你......”
又是一阵冷风刮过,卷起金黄色的银杏叶飞舞。
风撩过他的肌肤,让迟钝的神经变得灵敏。
等等。
问萦的瞳孔微缩。
他知道刚才自己感觉到的怪异感和违和感,是从何而来了。
是曲藿和霍爵月说话时的反应。
平时哪怕隔着十米远,只要他往曲藿旁边靠,曲藿几乎都能察觉到。
那根柱子离贩卖机只有四五米,而他并不是刻意来偷窥曲藿的,所以一开始也没隐匿行踪。
敏锐如曲藿,真的会察觉不到他在附近?
越想,问萦越感觉喉咙发干。
被一句话给砸懵了,他居然现在才意识到古怪。
思路越来越清晰。
不管是书里书外,曲藿面对挑衅的态度向来都是懒得理,会突然连着怼霍爵月几句,已经非常不合理了。
如果曲藿是知道他在,才故意和霍爵月这么说......
问萦的思维不受控地散开,疑惑的口子被越撕越大。原本想要的轻拿轻放的说辞,现在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如果这么做,曲藿的目的是什么?
他心头泛起苦涩,冲淡了无所适从。
“曲藿。”他深吸一口气,直直地看向曲藿的眼睛。
“和霍爵月说话的时候,你知道我在附近吗?”
曲藿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可曲藿沉默了。
“说。”问萦已经有了答案。
他的脊背也开始散发寒意。
“你刚才和霍爵月说话的时候,不是很能吗?”
他好像明白了。
有些话,曲藿不敢和他明着说,但是有胆子明知道他在,借着和霍爵月争执说出来。
他希望曲藿说“不知道”,因为曲藿不会骗他。
可他知道不可能。
也是因为曲藿不会骗他。
“我知道。”
意料之内的答案。
问萦闭了闭眼。
之前刻意被忽视的思绪不受控制,充斥着他的大脑。
曲藿、书里的曲藿,他总在不停地切割两人。
可越了解曲藿,问萦就不得不面对他们本质上有很多相似之处这个事实。
不管书里报复霍家时沉默却暗中筹谋的态度,还是书外对他那些半逾矩的关心举动......
显而易见,看似沉静的曲藿实则多疑又谨慎,总爱干温水煮青蛙的事。
他回避着改变关系,恰巧曲藿也顾虑逾矩太多,连他们现在的关系也留不住。
看似是有分寸,实则是逃避。
所以曲藿虽然在不停地在向他表明态度,而且频率越来越高,却又没真的逼过他回应什么。
和之前那些稍显逾矩的行为一样,这次问萦要是还当没听见,曲藿就可以揭过去。
然后他们继续粉饰太平,继续当朋友。
曲藿估计没料到他会突然戳破他的心思。
其实问萦自己也没料到。
沉默让人窒息。
“这次的理由呢?”
问萦忍无可忍地打破凝滞的气氛。
他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言语不受控地变得刻薄:“什么那种话是为了让霍爵月死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还打算和之前一样逃避吗,曲藿?
就和之前每次想牵却不敢牵手,想赶却不敢赶人,总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一样逃避。
然后用拙劣到只有他们二人佯装相信的言行骗他,狼狈藏好偶尔流露出的病态不安。
问萦恍惚地想。
他自己也是个爱逃避的胆小鬼,比曲藿胆子更小,似乎没资格指责曲藿什么。
不气恼,他只是觉得悲哀。
就像是他极力阻止同行的骑士成为被讨伐的恶龙,可转头才发现,骑士身体里原本就流着龙贪婪的血。
曲藿,书里的曲藿、霍盛星。
他害怕他会重蹈覆辙。
随着他的逼问,曲藿的脸色越来越白。
这不是能演出来的苍白。
......算了,真的算了。
问萦不忍地别过头,盘算着怎么带偏话题。
他的本意不是看曲藿痛苦。
“没有借口。”
曲藿的语调没有起伏,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