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
顾嘉卉猜不到，“我家的关系在市里，是不是有点远？”
林听晚觉得还行，能用得上就不远。
“明天去拜访，准备一斤红糖、一包点心，一条肉，找钱慧买袋山货。”
“我没有肉怎么办？”
“十块钱，我换给你。”
“好的，我回去就把钱给你。”
“以后出门不要带钱包，带几块钱就行了，找钱慧换成毛票。
到银行办个存折，把钱存起来，用多少取多少。”
“我听林姐姐的。”
林听晚带着顾嘉卉深一脚浅一脚到李光明家。
吴月娥看到生面孔，好奇打听，“林知青，你带来的闺女是谁？”
“这是新来的顾知青，顾知青，这是月娥嫂子。”
“月娥嫂子，你好。”
“顾知青长得真俊，都来吃西瓜。”吴月娥笑眯眯招呼她们。
她面前的条桌上的盘子里放着六牙西瓜，粉红粉红的，透着清凉，透着甜。
煤油灯的亮光吸引了不少飞虫，虫子闻到甜味儿，往西瓜那边凑。
吴月娥放下驱赶虫子蚊子的蒲扇，一只手拿起一只西瓜往林听晚和顾嘉卉手里递。
林听晚到这里后还是头一次见到西瓜。
她从吴月娥手里接了一块，坐下去吃。
顾嘉卉接走吴月娥手里另一块西瓜，挨着林听晚坐下去。
林听晚吃完西瓜感觉凉爽了不少。
她开门见山，“嫂子，李大哥呢？顾知青想找他做柜子。”
“冯翠萍和游石头打起来了，我们去拉架。
刚回来，游石头又把我男人叫了出去，估计快回来了。”
林听晚诧异，掏出手帕擦手，“为什么打架？”
冯翠萍弱柳扶风娇娇女得被逼成啥样才敢挑衅虎背熊腰糙汉子？
“因为工作。”吴月娥叹气。
“游石头让翠萍把工作给黄淑芬，以后在家享清福，翠萍就疯了……拿头撞墙。
游石头去拦她，她就朝游石头身上撞。
来娣哭着跑来喊我们。
我们赶过去看到墙角流了一滩血，游石头跪在地上求翠萍。
翠萍都没多少气了，也不许游石头碰她。
我们七手八脚把翠萍把翠萍搬上驴车，她死活不去公社医院。
只好把她送到了村医室。
她嚷着不许游石头进去，不去医院，不见人。
游石头不敢进去，把他嫂子弟媳妇叫去帮忙。
王大夫一直再劝她去医院，我惦记家里两个孩子就回来了，等孩子睡了我就过去。”
林听晚上次见到冯翠萍，还是去派出所那天。
脑震荡，外伤，村医室治不了。
冯翠萍不去医院，说明……已存死志。
吴月娥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了一下，“再吃点儿。”
“吃不下了，晚饭吃得太饱。”
吴月娥想不明白，“游石头都把翠萍供起来了，她还去上什么班？
那么多孩子她一个人管，想想都累。
她偏去找罪受。
不让工作就要死要活的，你说至于吗？”
林听晚暗暗摇头。
吴月娥肚子里西瓜那么大的字就放了三个，围着锅台转，男人转孩子转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
她哪里明白工作对冯翠萍的意义。
游石头打着宠爱的旗号，禁锢冯翠萍的自由，生存能力，切断她和娘家的联系，斩断她向外发展友谊的翅膀。
她只剩下工作。
现在连工作都被剥夺了，冯翠萍丧失了活下去的斗志。
吴月娥没听到林听晚附和，转头问顾嘉卉，“顾知青，你觉得呢？”
“嫂子，在家待着虽然舒服，容易空虚，工作可以打发时间，还能挣钱。”
“我不上班也有钱花，我男人每个月都会给我家用。”
“大哥给你钱你才能花，不给你就没得花，自己挣钱不用看人脸色，想咋花咋花，想啥时候花啥时候花。”
吴月娥让林听晚评理，“你说我们谁说得对？”
“无所谓对错，价值观不同而已。”
“那你是哪种？”
“工作。”自渡，才是上策。
吴月娥搞不懂为什么一个两个为什么都喜欢自讨苦吃。
顾嘉卉很高兴，她和林姐姐的想法差不多。
李光明回来看到林听晚也在，感慨说曹操，曹操到。
冯翠萍嫁到村里这些年里，跟很多知青有来往。
谁也没有林听晚对冯翠萍的影响那么深，造成的后果那么严重。
即便她根本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怎么见冯翠萍。
想起刚才在河边游石头扬言如果冯翠萍有三长两短，他要林听晚偿命。
唉！问题不在林听晚身上，在游石头自己身上，他从来不承认，也看不到。
冯翠萍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女人。
游石头娶冯翠萍时，他就想到可能有今天。
游石头结婚后把冯翠萍圈在家里，放在眼皮子底下。
冯翠萍一直在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