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婳手心中依旧攥着沈临鹤给她的字条,不知为何,就这么握着,心里就安稳很多。
她原本是要去极泉宫的,可现在转了弯朝六合巷的贺家旧宅子走去。
京城地处大庆国的北边,冬日寒冷多雪。
方才还想着不知何时便会落下雪来,这不一会儿功夫,细密的雪花便撒了下来。
南荣婳独行于魁首道上,喘息之间白色雾气氤氲。
她突然有些想念南方密林中的族地,她在那处生活了十七年,从未见过雪。
那里总是温暖的,日光散下来,带着绿叶的清新。
等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她应该还是要回到族地生活的吧。
毕竟那里还有父母和族人的尸骨。
南荣婳轻移莲步,白色裙裾随着她的步伐漾开,与这天地间的白色融为一体。
等在六合巷巷口的傅诏,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女子似乎想事情想的入神,待走近了才发觉他的存在。
她的双眸向他看来,明明是一瞬间的动作,但在傅诏看来却如同慢动作一般放映在他的脑海中。
雪花在他们之间簌簌落下,似乎想要把他们隔绝开。
傅诏忍不住向前一步,女子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他这才发觉这一步让俩人离得太近了。
“傅将军找我?”南荣婳清冷的声音随着雪花而落。
傅诏尴尬地向后退了退,说道:
“上次你说可以为我父亲缓解伤痛,不知还是否作数?”
南荣婳语气平静,“上次在丞相府,我与傅丞相做的交易是我替冯瑶入宫,而他把冯瑶送到安全的地方,事成之后我会为他治伤,然而傅丞相并没有遵守约定。”
“我知父亲答应的事没有做到,”傅诏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但想到昨日父亲疼到昏厥的模样,他咬了咬牙还是说道,“若傅某请求姑娘为我父亲治伤,傅某可以答应姑娘一件事,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南荣婳见他这急切的模样,猜测道:
“这次傅丞相旧伤复发,国师没有给药?莫非与私自同我交易有关?”
傅诏再次感叹于南荣婳的聪慧,他点了点头,眉目微沉,“我先前不知父亲听命于国师,且是为了压制每月两次的旧伤复发,直到昨日,他疼痛难忍才跟我说国师每月两次给他缓解疼痛的药丸他才能熬过去。”
“傅丞相伤在骨,昨日复发应当很是难忍,如今如何了?”
傅诏听她问起,赶忙回道:
“昨天白日里一直用冰水泡着受伤的腿,尚还能忍,但到了夜间,却是再忍不住,到最后竟吵嚷着要把那条受伤的腿锯掉。我实在无法,只得将他打晕,即便如此依旧疼的浑身冒冷汗,如同淋了雨一般。直到现在还是疼得受不了,我…我这是把他捆绑了,才出门寻姑娘的。”
南荣婳一根手指轻敲在灯笼的提杆上,发出‘叩叩’的微弱声响,仿若也敲在傅诏的心上。
片刻后,南荣婳开口道:“你且带我去看看,我有话要问傅丞相,若他答非所问,或者有所隐瞒,我可不会救他。”
“好。”傅诏终于松了一口气。
二人乘马车一路朝丞相府而去。
到了府门口,正好遇到刘正鬼鬼祟祟要出门。
傅诏自从知道他是国师的人且对南荣婳心存妄想,便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声音冷然道:“刘总管,你这是要去哪?”
刘正冷不丁听到傅诏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转过脸来装作寻常模样说道:
“我听说城北开了一间茶叶铺子,这不想去瞅瞅,若有好的便给府中采买一些。”
傅诏知他十句话里不一定有两句是实话,但父亲的伤若是依旧要依靠国师,那他也不能跟刘正彻底撕破脸。
“既如此,那便辛苦刘总管了,”傅诏眸色微冷,“只是城北离这远着呢,刘总管不备辆马车?”
刘正神色一僵,“那…那就不必了,我许久未动,正好溜达溜达。”
说完,他便背着手离开了。
经过南荣婳身边时,刘正斜着眼笑眯眯打量了她一眼,开口道:
“南荣姑娘,我…”
南荣婳侧目向刘正看去,目中无悲无喜,但那一瞬间的眼神对视让刘正猛地一激灵,剩下的话便再说不出来了。
南荣婳似乎只是随意一瞥,然后迈步向丞相府而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内,刘正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一阵寒风卷携着雪花而来,吹得刘正头上一阵凉意,他抬起胳膊用袖口擦了擦额头,这才发现南荣婳那一眼,竟让他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有一瞬间命都被她攥在手里的错觉,不过是个普通的平民女子罢了!
刘平咬了咬牙,一双细长的眼睛眯起。
哼,待有一日国师做主,将这冷艳的女子送给他,且看他怎么好好‘疼’她!
南荣婳款步向傅庆堂的院子走去,她压根没有猜到刘正脑子里那些龌龊事。
方才轻瞥他那一眼,只是觉得这人本就长得不好看,一双眼看她的时候竟还抽抽…
傅庆堂院中没有一个仆从,细密的雪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