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三九,天寒地冻。
今夜的雪似乎格外大,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白茫之中。
乌罗巷子的林府内,赵贵全正值守着大门。
他哆哆嗦嗦地拔下酒葫芦的塞子,往嘴里灌了口酒。
啧!这酒刚暖好没多久,现下却已经凉透了。
冷风从大门的缝隙中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
赵贵全暗骂一声,打算去门房中躲一躲。
他刚要抬脚,却听到‘叩叩’的敲门声,惊得他一哆嗦。
这大半夜的,又是这种鬼天气,怎么会有人来?
赵贵全怀疑自己听错了,摇了摇头,刚要离开,却又听到了敲门声。
声音很轻,不急不缓。
想起府上近来发生的事,赵贵全的心咚咚跳的极快——
该不会是什么吓人的东西吧?
他壮起胆子挪到门边颤声问道:
“是…是谁?”
片刻后,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外地人,姓南荣,单名婳,想见一下贵府主人。”
声音沉稳清透,让人莫名心中一定。
不过这名字听来陌生,‘南荣’这姓氏更是未曾听说过。
赵贵全拉开门闩,将门打开一道缝,冷风‘嗖’地一下就窜了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将脑袋探了出去。
借着门外灯笼的微弱灯光,赵贵全看见确是一个女子等在外面。
这么冷的天,女子却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锦裙加一件淡青色的罩衫,手中提着一盏灯笼。
也不知是蜡油燃尽了,还是风吹的,灯笼中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
“请问南荣姑娘跟我家老爷是何关系?”
赵贵全虽心中有些不满,但又怕来人是老爷的老家亲戚,于是耐着性子问道。
“没有关系。”女子声音淡淡。
赵贵全噎了一下,心想这人该不会是脑子有病吧!
他不耐烦地说道:
“姑娘,哪有人深更半夜到别人府上拜访的,你还是明日再来吧!”
说完,他将脑袋缩回来,准备关门。
这时却听女子说道:
“你们府上最近是不是死了人,还不止一个,死因未断。”
赵贵全关门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
——这事按说只有府里的人知晓,这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极冷的天,赵贵全却感到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他慢慢将门缝开大了些,试探说道:
“姑…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府上好好的呢!”
女子神情不变,只透过门缝虚虚朝府内看了一眼,说道:
“你若是再不禀报你家主人,今夜又有人要死了。”
赵贵全心中打了个突。
这女子说话太过匪夷所思,可事关重大,他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汇报自家主子。
“姑娘且等等。”
赵贵全关上门,拉好门闩,朝内跑去。
林家的主子叫林文成,是个七品的大理寺评事。
七品的官职在京城算不得什么,月钱仅供一家上下吃喝而已。
再加上他又是个才进京没几年的外乡人,没什么根基,只能租住在这三进的院子里。
赵贵全心中惴惴,足下生风。
院中积了雪,他还差点摔了一跤。
但他一刻也不敢耽搁,直直朝主子书房跑去。
林文成已在书房睡了三日,挤在房中角落的那张小榻上。
这小榻可远不如寝房的大床舒坦,但后院里寝房一共就三间,这三间他如今可是哪间都睡不得。
林文成想着这段时日府中发生的事,脑中纷杂怎么都睡不着。
他把炭火盆挪到榻边,才被这点热气烘出了些睡意。
可他刚要睡着却听书房的门被‘咚咚’敲响。
敲门声有点急。
林文成心中烦躁,“谁啊!”
“老爷,是我。”赵贵全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林文成先是纳闷,琢磨了一下却是心中有些不安。
赵贵全其实是府中管事,若非如今府中人手不够,也不会让他去守门。
他平日里行事稳妥的很,这深更半夜的,若不是有要紧事,他是断断不会来打扰自己休息的。
林文成赶紧披衣下榻。
书房的门打开,那一点炭火攒出的暖和气便一下被寒风吹散了。
见赵贵全站在屋檐下头也挡不住风雪加身,林文成赶紧将他让进书房。
“何事这么着急?该不会又…”
赵贵全摆了摆手,“不是的老爷,但也很是古怪。”
“门外来了个名叫南荣婳的姑娘,要见您。”
“南荣婳?”林文成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连姓氏都十分陌生。
他皱着眉说道:“不认识不认识,赶紧打发了!”
赵贵全紧赶着说了句:“老爷,她知道咱府上死了人,说今晚还会死人!”
林文成惊得后退了一步,眉头紧蹙,片刻后才说道:
“将人带到正厅。”
“是!”赵贵全领了命令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