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站在门外的团儿离屋檐就只有一步的距离,却被三个人生生挡在这一步之外,一点雨都躲不上。
片刻间,浑身就淋了个透湿。
“哟哟哟,我一时都没认出来,这不是咱们女学进步最快的夏团儿吗?怎么得女夫子欣赏的人怎么也会逃课啊。”站在最前的十岁出头的少女荣安歪着头斜眼打量团儿,嘴角噙着深深耻笑。
“什么好学生,都是装给夫子看的,穷当当里出来的就是会讨巧卖乖,贱性。”
“可不是嘛,低眉搭眼的,装可怜给谁看呢,怎么,还觉得我们欺负你不成?”
旁边的两人接连附和,一个个都是颐指气使的模样。
团儿看着这三人,只淡淡道:“我是午休时间出的书院,并未逃课。”
“可现在是上课的时间,你站着书院外,不是逃课是什么?”
“那你们呢?”
“我……”团儿的话把说话的人噎得说不出来话。
说她们小阶这个时辰没课,那团儿就不算逃课,说有课,那她们也是逃课,这……
“你是能与我们相比的?”荣安怒眉指着团儿呵斥起来。
其他两个如接收到了信号一样,立即就紧跟着道:“对啊,你算什么东西。”
“就是,厨子家里出来的烧火丫头,也配同我们相提并论,我们做得的事,你也做得吗?笑话。”
“哦?什么事你做得我做不得?说来听听。”
附和的再次被噎,一时之间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什么事是能与之拉开天堑的,憋得脸通红。
“若没有,劳烦让让。”没给三个人反应的机会,团儿伸手就拨开那个被噎的人,迈步踏进女学门槛往里走。
眼见又是这样,荣安气得咬牙。
这个夏团儿总是这么一副平淡无波的样子,不管怎么奚落她,怎么羞辱她,都没一点窘态怒容,淡淡的反击,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里面又藏了木板,手疼又无力,实在气死个人。
突然,她想到先前听到的传言,不假思索就脱口道:“我们至少没有不要脸爬床的姐姐,哦,不对,是爬床没成就被打死了的姐姐,你能从奴转良,从一个厨娘的女儿变成食铺老板的义女是不是也是……啊!”
话没说完,荣安的脸上就被一拳头给砸得整个人都摔坐在了地上,张嘴竟掉了一颗牙。
“你敢打……”转过头就要骂,可对上团儿那双发红如被激怒了的狮子的眼,荣安吓愣住了。
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的其他两人也愣住了,以至于眼看着团儿冲过去抓住了荣安的衣领把她提起来也没拦着,就那么呆呆看着。
靠近之下,荣安更加能感觉到团儿身上那股戾气,仿佛要生吃了她。
明明对方还比自己小两岁,可……太可怕了。
“我姐姐没有爬床,我姐姐是最好的姐姐,你日后再敢说我姐姐一句不是,我,撕了你嘴,扯了你的舌头,还……”团儿靠近其耳朵,低声如咒语低吟:“往里喉咙里塞蜂巢块,放蚂蚁进去一点点咬。”
光想想那画面,荣安就吓得尖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拼命往里跑。
转眼再看还呆愣的两人,视线对视的一瞬间,两人就慌乱的从两侧跑了。
“你打了她,夫子会罚你,何必呢,你一直装得很好啊。”不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转过头,一梳着垂挂髻,戴着全套红石榴石头面,身穿十二幅流仙裙,外罩一件流光锦缎带帽披风,由身后丫鬟撑着伞的九岁少女走来。
团儿认得这人。
是汝阳洛家的嫡孙女洛青。
汝阳洛家世代经商,多年前就是汝阳首富了,论财力,就仅差于京都首富严家。
洛青为什么会从汝阳到京都的女学来读书团儿不知道,她们甚至在今日之前从未说过一句话,即便洛青是她们小阶的掌使。
不知道如今为何洛青会问自己,但她掌使是有权问她话的,她也如实答:“她言语折辱我姐姐。”
“看来你姐姐对你很重要。”
团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洛青。
洛青也不追问答案,而是继续问:“那你可后悔?你来女学应该不容易吧。”
“不悔。”团儿没有一丝犹豫。
任何人,都不能诋毁姐姐,即便如今拳头砸不到那些人脸上,但终有一日,会的。
当然,她也明白姐姐让她读书的苦心与不易,因而她才只是打了一拳而已。
“我会如实告诉夫子的。”留下一句,洛青就从团儿身边走进了女学。
团儿并不在意洛青会如何告诉夫子,自顾自往自己的居所去。
另一边,吟霖小院里,夏筝冷不丁的打了个一个哆嗦。
“姨娘是不是冷?奴婢再加点火炭吧。”霜降伸手就去那铁钳夹炭。
坐在软塌上的夏筝摆手,“不必了,我不冷。”
只是莫名其妙这一下,夏筝总觉得不安。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姨娘,这炭火是府里出的,省也省不出什么银子的,您怀着身孕呢,可不能冷病了去。”这段时间夏筝是能节省就节省,恨不得一块铜板掰出三瓣来使,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