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楠之前就锁定了可能的目标,不过她并不太在意彭胜源这个人。 彭胜源所在的餐饮渠道已经是整个和谐酒京市品牌部里头分量最轻的了,京市范围内五十五家餐饮连锁店才一千五百万的合同量,分摊到每一家年三十万不到的任务量,一个月才两万出头。他只是渠道上最普通的业务代表而已,真想要在这个渠道上做点什么影响力、破坏力也有限。 再从此人的客观条件和日常行为可知,他现年三十六七岁、文化水平不高、入职源川两年、之前做过商超和餐饮店的酒水促销员(注1),相比较之前的几份工作,源川给出的薪资待遇无疑是更稳定的,对他来说很重要。 刚才骆俊杰提及彭胜源平日很节约,以彭胜源日常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倒推他的心态去揣摩他的心理——也许梁希明明示/暗示利诱他的时候他确实心动过,但是冷静下来的彭胜源也未必会真的为梁希明所用。一旦餐饮渠道出现问题,何涛是第一个被追责的,接下来,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哪怕梁希明给他做出过承诺,但是口说无凭,如果只是想要报复何涛的‘压榨’,而使得他自己也涉险,到时候别人翻脸不认账,彭胜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反而会因为一时意气赔上自己的前途——人人都知道,何涛是川省人,还是从酒厂出来的,在总部肯定有关系。你说,渠道出岔子,是业务主管顶包还是业务员顶包? 简言之,彭胜源这样年近中年、有家有室的人,和无牵无挂、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年轻不一样,他能忍何涛这么久,当然是因为源川给出的薪资待遇尚且还算过得去,以及何涛身为渠道主管,没有恶意扣他绩效分(只是超出彭胜源工作范围的那部分算是做了白工),他这两年拿到的年终奖也不算太低。 这就是职场中并不具有不可替代性的中年人的悲哀。 路楠想:除非最近何涛对彭胜源进行更过分的压榨且还扣他半年度绩效分,不然彭胜源大概率是继续忍的。但是也不包括另一种可能,即彭胜源这两年干了整个餐饮渠道的琐事,手上未必干净,梁希明如果确实还想找京市和谐酒品牌部的把柄,利诱不成会改威逼…… 并不是路楠思想阴暗,而是做销售做业务这一行,本来就会有许多灰色收入。 整个市办所有业务,私下少量不按照指导价出酒的事谁没干过? 比如:亲友要用酒,业务从经销商处以出厂价拿到货,加一点价转出去。三瓶五瓶或者十几瓶的,是窜货吗?严格意义上说,只要跨了城市,当然算窜货。可这种事情……谁管你啊?谁来抓你啊? 名白酒的出厂价和市场终端价之间有相当大的利润,一瓶加三百五百的完全不是问题。哪怕是卖给亲友,一年下来,给亲友提供一两场宴席用酒,再给朋友的朋友提供两三场,轻易可赚两三万。 可这严格意义说起来,这也确实违反公司规定了。 彭胜源会没有诸如此类的小把柄吗? 【当然不可 能。】 带入到梁希明的立场设想一下, 他想做、能做的, 是给自己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麻烦。 路楠猜测:梁希明对我颇有微词,事实上真正想要针对的人是陈骁。所以,他想要打击我的更大可能性是工作方面。目前整个市办都知道,总部要给我升职是因为看中了我在布局海外经销商方面有些本事。所以,梁希明的上策应当是想办法证明他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他在京市多年,理论上拥有的人脉关系比我强多了,想要签海外经销合同好像也并不是很难;中策则是让和谐酒京市市办出一些纰漏,以证明我御下无方、名不符实;下策就是他目光短浅,只能看到自己私人利益,那么他就会用破坏我和意向客户商谈这种最笨最恶毒的办法。 路楠在白纸上写写画画,画出三道分支:上中下。 然后干脆地划掉了上策。梁希明如果有这样的本事,凭源川经典酒在京市的名气和尚未禁止赠酒活动之前的过硬关系,就足以将经典酒在京市的销量再提升一到两个亿了。 之前路楠也分析过,梁希明志大才疏但立场还是明确的,会用下策的可能性也很小。 中策——最容易出错的当然是渠道费用核报最繁琐的餐饮渠道,盒盖费直接涉及现金支付又是其中需要最仔细核对的。路楠这辈子确实没有深入了解餐饮渠道的机会,但是上辈子托张飞的福,她在巨江市什么渠道的活儿都干过,知道这个渠道上要制造一些小矛盾有多容易。 【只要给餐饮店服务员核对开瓶费的时候,出一点岔子就行了。】 【餐饮店飞服务员辛辛苦苦工作、想尽办法推销名白酒,当然是为了数十元不等的开瓶费,如果酒厂和经销不能如实兑现、或者兑现金额有短缺,餐饮店服务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除了追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