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堂中,她一眼瞧见晕厥过去的平安。
来不及见礼,裴诠直接走到冯夫人跟前,对太医道:“先看诊。”
太医把脉,道:“姑娘是受了惊吓,引起高热。”
裴诠朝平安伸出手。
见豫王面色沉着,威势过盛,冯夫人不由松开手。
裴诠轻松将平安打横抱起来,他看向元太妃和冯夫人,道:“母妃,冯夫人,这儿不是诊疗的地方。”
元太妃回过神:“是,是,这儿太吵了。”
平安本就受了惊,是她们在说死兔子又吓到她,要去安静的地方才好。
裴诠语气冷冽:“儿臣会把她安置好的。”
见状,彩芝和青莲赶紧跟上,冯夫人虽然很想跟上,可是,害得平安发起高热的罪魁祸首,还没定论,这儿还需要她主持大局。
她看向玉慧,又气又痛,近乎捶胸顿足:“以前你诓我儿换了宫女衣裳,也就罢了,可是,你现在做的太恶毒了!”
“你若恨薛家,冲我来,冲谁都行,为什么是平安?平安才回来,明明也没见几面,你为什么!”
说着,冯夫人潸然泪下。
一个四十多岁的贵妇,再急的脾气,做事也会体面,说话也会留退路,可冯夫人如今顾不得这些了。
她说得直白难听,却字字泣血。
玉慧愣住,李氏知晓这回闹大了,于东宫不是好事,忙扯了下玉慧的胳膊:“快跪下,认错啊!”
玉慧:“我没有,不是我……”
她忙看向玉琴,玉琴是她的嫡亲姐姐,玉琴说过,庶出的才是贱人,嫡亲血脉相连,只有嫡亲才是亲姐妹。
像薛家那种,都是假情假意的姐妹,所以,玉琴一定会相信她的,对吧。
却看玉琴笑了下,道:“妹妹,平安妹妹被你害成这般,你还要死犟吗?”
…
静幽轩内,平安躺在一张拔步床上,彩芝和青莲在一旁伺候。
平安嘴唇泛白,薄薄的眼皮不安地轻动着。
方才在宁心阁,老太医只是浅浅把脉,做了论断,如今才仔细将平安的左右手,脉象都摸过一遍后,老太医皱眉。
裴诠问:“如何?”
老太医:“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了屏风后,老太医压低声音:“姑娘着实受惊,须得喝几副安神汤,就是追根病原的话,或许姑娘,从前就受过这种刺激?”
裴诠脸色微变,他蹙起墨眉,道:“她九岁前的记忆不见了。”
老太医沉吟:“许是与此有关系。”
九岁,不算大的年纪,很多人不记得自己九岁以前的事,也没什么。
只是如果平安本来可以记得,却因为一些缘故不得不忘记,若事故源再现,则会刺激导致这样的高热。
但老太医行医多年,只遇到一例这样的病人,平安是第二例,他不大能肯定。
老太医:“再观察吧,这几日尤为重要,不能再受刺激。”
裴诠低低“嗯”了声。
才开了药,让人下去熬,一个婢女进门,道:“殿下,玉慧郡主不承认是她,现在在宁心阁闹开了……”
裴诠眼底飞快地掠过一点阴鸷,却听里头,彩芝传来惊呼:“姑娘!”
平安坐起身,她呼吸有点急,双眼蒙着一层水雾,看着陌生的床帐,她不太清楚自己怎么在这儿。
直到看到裴诠从屏风后进来,她眼睛微微睁大,顿时鼻子一酸,张口想说什么,但没能发出声。
裴诠俯身坐在床沿,他指腹抹掉她下颌的一滴汗珠,声音低沉:“怎么起来了?”
平安下意识蹭了下他的手指。
她长睫颤了颤,看着裴诠,裴诠高大俊美的身影,在她双眸中留下清晰的样子。
那只满身是血的兔子,虽然还在她脑海里,可她记起来了,王爷也流了血,他却没事。
她低头,用一只手勾住裴诠之前受伤的左手,但手上力气弱,是裴诠自己把手抬起来的。
左手早就结痂了,没有血。
她心口莫名紧绷的弦,终于微微一松,流血不是一定会死,也可以好的。
脱了力,她往前一靠,圆圆的脑袋,抵在裴诠胸口上。
先前因为盗汗,冯夫人一直给她擦汗,后面彩芝也是,她的双环髻些微凌乱,脑袋有些毛茸茸的。
裴诠将手轻轻放在她后脑勺,顺着她翘起的发尾,微微压了一下。
任由着她靠着自己,他沉默着,可是场上除了平安,没有人敢喘一口气,山雨欲来似的压抑。
平安缓过了那阵头晕,她鼻尖轻轻抽了抽,嗅嗅。
裴诠拧起眉头,问:“鼻子不舒服?”
平安慢慢抬起脑袋,她张开唇,声音有点艰涩:“……好香。”
好香,好闻。
王爷身上的香味,乍一嗅,有一点凉丝丝的感觉,就像秋霜落在绿叶上,但是闻到腹腔,它就融化了,香香的。
裴诠抬手,轻轻捏住平安的鼻尖,淡淡地说:“不要乱闻。”
只是他方才那骇人的戾气,却稍稍消散。
被捏着鼻子,平安也不知道挣脱他的手指,而是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