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石色宝箱花纹苏绸袄,她端坐上首,左右次第皆是京中各家夫人。
若不是姑娘们模样清丽新鲜,乍一看,还叫人以为这是几十年前的凤仪宫办宴。
冯夫人忙福身:“臣妾见过娘娘。”
元太妃笑了笑,道:“夫人莫要客气,这里不是宫里。”
再看各家夫人,是有些拘谨了,元太妃又说:“本是王府得了菊花,请诸位尽尽雅兴,若还用宫里那套,就没了意思了。”
这下,众多夫人才笑道:“既是太妃这么说,我们就随意了。”
元太妃点点头,示意庞嬷嬷看茶,这是贡茶明前龙井,汤色清亮,回甘绵长,各家夫人都品鉴起来。
听着夫人们场面话,元太妃忍不住看向冯夫人那边那三位姑娘。
姑娘们年纪正好,模样都还不错,大的那个娴静些,年纪小一点的两个更漂亮,尤其是平安。
平安身着樱粉地掐腰通袖袄,并一条雨过天晴色百迭裙,她扎着双环髻,发饰不多,显眼的是红色发带,像是一朵清荷,肌肤嫩得好似能掐出水,双眼清澈无垢,唇红齿白,不管怎么看,都令人悦目。
只看小姑娘听着旁人说话,她缓缓端起茶盏,拿起茶盖,仔细吹了一会儿,小小抿了一口。
突的,她咬了下嘴唇,小脸微微一皱。
看来是被烫到了。
元太妃把庞嬷嬷叫来,低声吩咐:“这茶怎么烫了?”
庞嬷嬷以为是元太妃不喜欢,说:“都是挑宫里的沏茶好手来泡茶,可是要换一位?”
元太妃:“给薛家上的要适口。”
再看薛家那几位姑娘,平安已经放下茶盏,庞嬷嬷人精似的,顿时明白了,只要薛二姑娘觉得烫,就是烫了。
不多时,一个宫女端着茶盏,低头走到薛家的位置,给平安换了一盏茶。
虽然动静不大,但这么多双眼睛,看在眼里的,也不在少数。
冯夫人借着吃茶的空隙,掩饰了下唇角,元太妃重视平安,按说她得高兴的,可一想到她重视的缘故,她又提不起多大情绪。
待众人吃了口热茶,元太妃便站起来,道:“光坐着也没意思,是该看看菊花。”
大家三言两语应着,向碧玉清河外走去。
院中摆满了菊花,粉色、白色、黄色、紫色,应有尽有,魁首是两盆绿菊,碗口大的菊花,又漂亮又大气。
平安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姑娘们又说着作诗,她并没有急着作诗,而是侧耳听着。
突的,有宫女自二门进来,对元太妃道:“娘娘,太子妃殿下和两位郡主来访。”
当是时,所有人面面相觑,这宴席都开始了,她们才来……
元太妃神色不改。
元太妃母族在西北,父兄都在边疆,无诏不得回京,京中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却不代表秋狩刺杀后,她还要觍着脸,请东宫上门。
然而,东宫太子妃却自己登门了。
是谁脸皮厚,倒不必去争论,元太妃道:“请进来吧。”
没一会儿,李氏带着玉琴、玉慧两位郡主,到了碧玉清河,她笑道:“听闻太妃娘娘和王府办宴席,我们便过来了,不打扰吧?”
按辈分,元太妃是李氏的庶母,是两位郡主的庶祖母,元太妃没有任何表示,由庞嬷嬷说:“殿下来了,便看看菊花吧。”
既是皇家,就不能小家子气,这话维系了体面,又没说得那么客气,大有叫李氏闭嘴的意思。
李氏忍住不快:“嬷嬷说的是。”
是张皇后让她来的,不然依她的性子,王府办宴,她怎么会来。
在这儿,除了个别姑娘还陪在长辈身边,大部分姑娘都聚到一起,渐渐和长辈分成两拨人。
玉琴、玉慧两人就到了姑娘堆里。
徐敏儿道:“两位来得正好,大家在作秋菊诗呢。”
又是一阵说笑。
薛静安悄悄靠近玉琴,她俩上次秋狩走得近,薛静安自认为了解玉琴,她是个好脾气的。
薛静安道了声:“郡主。”
玉琴:“嗯?”
薛静安:“不知道这段时日,玉慧郡主可有不寻常的地方,比如,养兔子?”
玉琴笑了笑,说:“这我倒不大清楚,不过……”她看了眼人群里的玉慧,还有平安,笑道,“玉慧其实很喜欢兔子的。”
“她一直和我说,你家妹妹的兔子真可爱。”
薛静安心道,果然是玉慧拿走了兔子,还瞒得死死的,她不由有些烦闷,不过目下没有证据,只能压在心里。
玉琴同薛静安说:“你家二妹妹,长得真可爱,说话也这么可爱。”
这时候,诗作正轮到平安,她用手拨弄着菊花的绿叶,一边思索,一边从嘴里蹦字:“秋叶、旋旋……”
薛静安不由一笑:“她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说话总要想想,现在好多了,刚回来的时候,说话更少。”
玉琴突然说:“她要是我妹妹就好了。”
薛静安当是玩笑,小声说:“家人么,到底看缘分,我看玉慧郡主也依赖着郡主,也是姊妹情深。”
嘴上这么说,实则她心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