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腰连忙劝慰:“夫人大可放心,沿途各地都已设立岗哨,由四圣主调配,绝不会让闲杂人等破坏我迷天盟中大事。大圣主已提前驻守于三合楼,无论何处发生变故都可快速赶来支援。我与三圣主会随同七爷一并护持迎亲队列。”
她笃定又补充道:“既要宣告迷天盟归来,便不会拿夫人的安危开玩笑。”
“……那便好。”师青若轻出了一口气。
若不是她能清楚地瞧见朱小腰身上的阵营,也曾经在游戏的第一周目和她打过不少交道,师青若险些要以为,这迷天盟与关七重回武林之巅,真是她即将鼎力为之的要事。
不过,这小小一方驻地中,任鬼神有鬼蜮伎俩,朱小腰有自己的算盘,她又何尝……没有自己的计划呢。
师青若旋即伸手,指向了一旁的木架。
她的指尖未着丹蔻,但那只骨肉匀称的手上也自有莹润动人之色。“拿来吧。”
随侍在旁的婢女险些愣神了一瞬,方才将覆面的喜帕红盖递到了她的面前。
是了,吉时快到了。
在这方院落之外的鼓吹之声虽还未响起,但身着新郎礼服的关七却早已端坐于马背上。
或许是因他今日的“正常”,迷天盟中众人也找回了主心骨,被安插在送亲队列之中的众多高手,怎么看都有一番训练有素的威势。
当花轿载着未来的迷天盟夫人起行之际,奏响的礼乐更是在刹那间,将这别院中曾经残存的阴潮死气一扫而空。
这会是迷天盟新的开始吗?
在场应当没人能说得清楚。
他们唯独能看到的,是这长长铺开的队列,和关七脸上有若稚童一般纯粹的笑容。
倘若忽略掉汴京街头的暗流涌动,这好像只是一场排场大了一些的寻常婚礼而已。
仅此而已。
看——
随队而走的花童,就已将花篮中的喜钱往外抛去,换来沿街百姓的叫好声。
只怕京中达官贵人的婚事,也不过如此了。
……
王小石一把接住了飞向他这边的数枚钱币,望着这一片绯红的长队,就忍不住咋舌不已。
他朝着身边人说道:“难怪你今日收摊得这样早,原来是因为这场多有传闻的喜事。”
白愁飞并未即刻答话。
他与王小石结伴来到汴京,已有数月了。
仰仗着出色的武功,在抵达汴京之前,他理所当然地许下了想要出人头地的宏愿。
但很可惜,到了这里才发现,京城里的水,要远比他和王小石所想象的深。
在这里,武功并不是决定人能否出人头地的最大因素,人脉才是。
很不凑巧,他们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于是留在他们面前的,只剩下了两条路。
要么,就是选择杀人扬名,一面顶着六扇门的追捕,一面给自己找到一把庇护伞。要么,就是在京中蛰伏,静等那几方大帮会的争斗中露出可乘之机,让他们一举得势。
而在此之前,他们得先用最朴实的方式赚到足够的银两,让他们生活下去。
王小石选择用自己的医术知识,在老字号回春堂里当药师,至于白愁飞,则凭借着一手好书法好画技,在街头贩卖字画。
“这喜事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数月间的蒙尘,让白愁飞身上的孤傲气度被打磨削减了几分,但出口的话依然有些冷淡。“你接的那几枚喜钱也不够补上今日提前收摊的损失,更买不起你前日提到的一得居里的酒菜。”
王小石倒是豁达,顺手将喜钱塞进了腰包,“别这样说,谁知道能不能沾沾喜气呢?若是这迷天盟趁势崛起,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说不定就有了立身的机会。若再这样蹉跎消磨下去,我们该得病了。”
“什么病?”
王小石哈哈一笑:“穷病。”
人穷则志短,这是古往今来的真理。
他说得顺口极了。
“所幸当日解决了那些采生折割的恶徒之后,师姑娘没答应你我的邀约,与我们一并往汴京城来,否则还得同我们一道受穷,也不知道她如今怎样了。还有田姑娘与温……”
“——你在看什么?”王小石忽然发觉,在他提到这些沿途结识之人时,在白愁飞的脸上少有的未见异样,反而是看向了一个方向,面露沉思之色,当即话锋一转。
他顺着白愁飞的目光看去,便见被他追随的不是其他,正是那顶花轿!
白愁飞低声喃喃:“……我总觉得,这花轿有些奇怪。”
王小石:“迷天盟这等大势力,给盟主夫人的花轿自然要特殊一些,总不能和乡下人娶媳妇那样草率。”
白愁飞摇头。
不,他说的奇怪绝不是这花轿的规格与制式。
以关七在武林江湖上的地位,便是让花轿比旁人的多出一倍大小也并无不可。
他奇怪的是,在花轿的前进中,他好像听见了一些类似于机关轴承响动的声音。
他应当没有听错……
“当心!”
后方忽然有人高呼出声。
白愁飞无暇再行多想,当即收回了思绪,循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