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月知道云嫣然这是借着幼梨来打击报复自己,当即生气地瞪向云嫣然。
云嫣然轻哼了一声,满眼的得意。
不过六公主并不想为这样的小事而将事态扩大,对她而言属实没有必要。
她让顾婉月和云嫣然先起来,“倒不必夸大了这样的事情,更不必为了一个贱婢坏了彼此和睦,既然因此婢子惹出诸多不快,打死便是,反正出逃的婢子,论罪可杖杀……”
幼梨已经被太阳晒得满头大汗,人难受得不行,又听六公主轻飘飘抛出这一句话,她只觉得两眼一黑,靠着双臂撑在地上才勉强撑住身子。
张氏和苏锦婳都在为幼梨干着急,想找云想容帮忙,可她人现在在东宫,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顾婉月连忙求情道:“公主,此婢子已不是我侯府之人,如今不过是一平民,若无罪过,不宜轻易杖杀,还望公主开恩。”
她与幼梨相处许久,自然是有感情的,加之幼梨又是兄长的心上人,顾婉月不忍就这样看幼梨枉死,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苦苦求情。
然而六公主假装没听见,任手下人拖幼梨下去。
既然这六公主如此不讲理,那幼梨只能自救,只见她用力挣脱开太监,起身不卑不亢道:
“六公主,我既非侯府之人,更非在逃婢子,您这样私设刑罚,无异于草菅人命。”
她以前对皇室中人还有滤镜,总觉得他们神圣威严不可侵犯,可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记得在书中看过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今日若自己非死不可,那她也要让这公主背上草菅人命的骂名。
公主的确出身高贵,但再高贵,头上也有大周律法,还有普天下悠悠众口。
六公主拧眉起身,她没想到这婢子这样胆大,竟然敢当众驳斥她。
是谁给这贱婢胆子?
但周围已经有贵女在佩服幼梨勇气了,小小婢子竟有如此胆略与口才,也难怪都传顾世子宠婢呢!
云嫣然也是被幼梨给吓懵了,她居然敢这么跟六公主说话?
不要命啦!
等等,好像不这样说也会没命!
云嫣然在心里哼了一声,别以为伶牙俐齿能自救,这样只会死的更快。
幼梨却直视天威,更无畏道:“何况这是佛门重地,公主来此是祈福,何必因她人挑拨,而在此徒增杀戮,枉添冤魂?”
幼梨这番话既阴阳了云嫣然,若是自己枉死,皇帝问责,不愿降罪公主,必然会找个替罪羔羊,那人必然是云嫣然!
与此同时,她的一番话也极大引来了周围达官贵人女眷的议论。
是啊,大家热闹看着看着,都要忘了这是寺庙啊,你一公主没事在这里杀人作甚?
六公主刚才只顾着耍威风,一时竟忘了所处何地。
可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她想当场杀了幼梨,但一个个官眷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又觉得事情棘手。
有个身份颇高的外命妇上前道:“既然都是误会,还请公主网开一面,放这小民离去……”
于是其他官眷纷纷应和。
其实这种事她们本不应该管的,毕竟公主出于嫉妒要杀自己未来夫婿的通房,但这是佛门重地啊,今天大家是来看金莲祈福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里染上冤魂的血吧?
她们回去也会难受,还不如求个情。
苏锦婳和张氏求情的声音则混在人群里。
这要是换一般人,估计都吓懵了,幼梨居然还敢直视天威,当众自救,也是勇气可嘉。
但六公主只觉得颜面尽失,憋了半天,才对着幼梨吐出一句,“你不过一贱婢,竟敢以下犯上,又该当何罪?”
以下犯上,的确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
不过幼梨看清了这六公主色厉内荏的本质,笑得越发坦然,说道:
“我的确出身寒微,自小无父无母,是个可怜的孤儿,也许我的父兄是田舍郎,用血汗耕耘,为朝廷交粮纳税;也许我的父兄从军杀敌,保家卫国,舍身忘死……我们始终视圣上为君父,圣上亦视我们为子民,以仁孝治天下,以礼取仕,为何他的女儿如今却不以仁待民,视我等性命如草芥?”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今日我纵然死于万仞之下,公主之暴行也将为天下人所知。”
此话一出,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群起哗然。
震撼,太震撼了!
这姑娘,实在有气节!
这一刻,幼梨身上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人格魅力,仿佛士大夫面对强权宁折不弯。
云嫣然更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一个贱婢能说出来的话吗?
云嫣然觉得,自己虽然为国公之女,却突然在幼梨面前,气势上矮了不止一星半点。
就算自己单独对付幼梨,也不见得有胜算,这嘴皮子太厉害了。
顾婉月也是惊得不行。
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幼梨能说出来的话。
这还是平日那乖巧温顺的幼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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