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年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出现那个红色感叹号。
他不是时柒的微信好友。
时柒把他删了?
她怎么敢删,怎么能删?
天蒙蒙亮。
窗外的微光落了进来,映照在男人一夜未眠的冷脸上。陆淮年低头捏了捏鼻梁,也没能从这阵持续了一晚的烦躁情绪里抽出来。
他抬起眸子,目光依次扫过摆在办公桌上时柒的日记本、厚厚的相册。陆淮年伸手拾起那本册子,摊开封面,里头时柒明媚的脸装进他眼睛里。
她非常喜欢拍照。
技术又不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出门他就走在她身后,时不时给她拍几张。不是任务,是兴趣,觉得她那一刻有点好看,就拿相机拍下了。
前天去主题游乐园拍的照片昨天上午刚洗出来。
还没来得及装进去。
陆淮年继续往后翻阅着,她每一张照片都是那么自然生动,那双他最喜欢的澄澈眼睛注视着他的镜头,满眼都是他。
她爱了他两年。
两年整。
不是两个月,更不是两天。
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潇洒签了离婚协议就走了?不可能,陆淮年不相信。他拉开抽屉,视线定格在两个平安福上。动作轻细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端详了好几遍。
这是时柒亲自去南山寺为他求的。
每年去求一个。
将近一万级陡峭的青石台阶,她一步一步走上去,诚挚地向神明请求保佑他平安,才拿到的平安福。
还有前几天她在IFS商场被秦夜利诱,给她一个亿她都坚定地站在他这边。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陆淮年见多了被利益蛊惑的叛徒,时柒宁愿仰着脖子叫秦夜掐死她,她也不透露出盛唐的竞标价。
也许她就是生气了。
故意出走。
故意删掉他微信。
之前他在网上看到过诸如此类的案例,好像是叫什么‘女友生气删除联系方式该怎么哄’,陆淮年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百度搜答案。
本来是想去请教纪宴的。
从她的日记内容来看,纪宴就是个搅屎棍,早知道不问他送女孩子什么包合适,遵循着自己的眼光给时柒买包,说不定她会更喜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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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沈曼早上去上班了,家里只有时柒和猫。
她先是接到房产委托人打来的电话,说找到买家了,也领着人去蓉园实地看了房子,对方很爽快,给了高出市场价的价格,问时柒行不行,可以的话签合同。
这价怎么不行?
这价太行了!
在签电子合同前夕,时柒额外给管家拨了个电话,询问陆总书房的东西都清理好了吗?他要的都搬走了吗?隔壁洋房宁小姐的灵位也收拾好了吗?管家说都弄好了,时柒才放心地回了中介的消息,签署了合同。
买家很神秘。
没透露自己的名字,只看见文件最上方那一栏写着:白先生。
时柒也不多追问,都是走法律公证的程序,严谨得很。而且能全款买下燕城市中心楼王别墅的人,根本不差钱。
中介回她:“时小姐,买家承诺尾款会在三天内结清。”
时柒:“好的。”
她退出与中介的微信聊天框,余光在消息栏处停留了数秒钟。沈曼和老爸是她多年的置顶,两年前陆淮年成了第三个,昨天搬来润和小区的路上,途经朝阳区民政局,在等待红绿灯的过程中,她把他删掉了。
她知道自己处在哪个阶级。
清楚自己的定位。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与宁小姐相似的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与盛唐的总裁有接触,站在他所站的金字塔顶端。两年的婚姻生活有过做替身的辛酸,但更多的还是长见识,跟做梦一样。
梦醒了。
她就把这个梦的缔造者删掉了。
“叮!”
“您收到一条招聘回复。”
“来自维多利亚幼儿园招聘官。”
燕城最负盛名的贵族私立幼儿园,市政机关单位官员、富商的子女都就读于这所学校,多种语言教学,一年光学费就得百万。
找工作的时候看见这所学校在招聘实习助教。
她就投了个简历。
屏幕上又显示:“对方向您发送了面试邀请,明天上午八点半于园区行知楼9楼进行考核,您是否同意邀请。”
时柒点了同意。
与此同时。
盛大大厦高层。
白特助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先生今天精神不太好,眉宇间阴郁笼罩,开会的时候走神了数次。世事无常,昔日那么恩爱的两个人,毫无征兆就分开了。
白特助走上前,将几份文件摆在陆淮年手边:“先生,财务提交的报表,需要您签个字。另外,我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蓉园买下来了。”
陆淮年拾起面前的文件册。
翻着纸张。
低着头像是在审批内容,片刻功夫就翻到最后,拿起钢笔签了个字。他又拿了另一本,看似语气平静地问:“她现在住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