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中为她定了一门?婚事,那?位公子无论样貌才情?还是家世,都没有不好的地方,唯有一处,便是早已?有了心上人。”
“臣妾那?手帕交知晓了此事,心下便也是不愿坏了人家姻缘,便向她父亲母亲陈情?,可惜她父亲母亲却只将她责骂了一顿,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肆意更改的道理?硬是逼着她成?了婚。”
说到此处,慧妃将锦帕捂在了胸口处,眼泪竟也顺势落了下来,“可后来,他们二人成?了婚,不过半年,他那?夫君便要将心上人迎进门?,臣妾那?手帕交并?非是个性子软的,与她夫君起了不少?争执,闹得最狠的时候,她夫君竟是对她动了手,如今……臣妾入了宫,再不曾听说过她的消息,但想来,恐怕早已?成?了一对怨侣了吧。”
江奉容并?不知慧妃的过去?,自然不知她现在所言是真?是假。
而圣人却极为清楚慧妃的过去?,清楚她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手帕交,所以这些事,全然都不不过是她信口编造的罢了。
原本圣人见她被那?些碎瓷片划伤是极为心疼的,可此事听得慧妃这些意有所指的话之后,面色又重新沉了下去?。
他虽然知晓,既然是江奉容的事,慧妃便不可能不管。
但此时,他心中依旧不免有些不快。
半晌之后,他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慧妃,锋利的碎瓷片早已?刺入她的血肉中,渗出来的鲜血不仅将她的衣裙染红了一片。
瞧着极为刺眼。
他移开目光,语气里的不悦极为明显,“慧妃,你的意思是倘若朕不答应退婚之事,你便要一直跪着吗?”
慧妃这般举动,就?仿佛是在威胁他。
慧妃却摇头,道:“臣妾与江小姐不过萍水相逢,何至于?为了她做到这般地步,只是臣妾想,若是她的母亲知道她要嫁给这样的夫君,往后要过上那?般日子,定是要日日痛心疾首的。”
“这般想着,也实在可怜。”
这些话,若是旁人听着,大约只会?不明就?里。
可圣人却在清楚不过慧妃的意思,他冷笑一声,目光终于?重新放在了江奉容的身上。
他道:“既然慧妃为你开口,那?朕便破例一次,从前为了求下这桩婚事,谢行玉在朕的明宣宫前跪了三个日夜,阿容,你若是能在明宣宫前亦是跪足三个日夜,那?退婚之事,朕便允了。”
慧妃闻言,自然是不忍心让江奉容受这般苦楚的,正?要再开口替她求情?,可江奉容却先应了下来,“臣女多谢陛下成?全。”
她知晓慧妃还有再帮她求情?的意思,可却也明白若要再让圣人退一步,那?是何其?不易之事。
如今慧妃已?经为了她受了伤,又触怒了圣人,她怎么?能再让慧妃为她求情?。
江奉容应下之后便恭敬地退出殿内,像从前谢行玉求下与她那?一桩婚事之时一样跪在了明宣宫外。
其?实当初她听说谢行玉为了求圣人赐婚,不管不顾地跪在了明宣宫前之时,甚至寻不到来看看他的机会?。
那?时候的江奉容心里其?实是不认同谢行玉的做法的,总觉得他这般举动,实在是太过莽撞。
倘若当真?触怒了圣人,便是掉了脑袋都有可能的。
可此时,她自己跪倒在了明宣宫前,却忽地理解了那?时候的谢行玉为何会?如此坚定,就?仿佛所有事情?都成?为他的阻碍一般的去?做了这件事。
大约是因为那?件事太重要了。
比所有的一切都要更加重要。
对于?那?时候的谢行玉来说,定下与江奉容之间的婚事是如此。
而对于?此时的江奉容来说,退掉与谢行玉之间的婚事亦是如此。
他们同样跪在了这个地方,但却为了截然相反的目的。
江奉容觉得有些悲哀,但却又觉得有些幸运,还好,她到底是踏出了这一步。
隋止经过她身边时停下了脚步,“你不该这样快便应下来的,慧妃娘娘既然愿意为你说情?,便一定能让父皇再松一松口,在这处跪三天三夜,并?非是一件易事。”
江奉容垂眸看着地上那?一片阴影,摇头道:“臣女看慧妃娘娘跪在地上,那?些碎瓷片已?经划破了娘娘的衣裙,刺入了她的血肉中,鲜血将她的衣裙染红了一片,可她依旧在为臣女求情?。”
“这桩婚事是臣女要退的,要让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要一点苦头也不吃,臣女没有这么?贪心。”
隋止怔住,下意识道:“你与慧妃娘娘……”
但他却并?不曾将话说完,只轻轻叹了口气,而后看向拎着药箱一路跟着宫人往明宣宫方向跑得气喘吁吁,却还在被那?宫人不停催促的太医,“刘大人,您可快些吧,倘若慧妃娘娘当真?出了什么?事,奴才可担待不起啊!”
那?刘太医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加快脚步,当真?是片刻也不敢停下。
隋止道:“慧妃娘娘是父皇心尖上的人,你不用担心。”
江奉容自然也瞧见了那?个慌慌张张的刘太医,心下也安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