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紧张的喝了口茶,一边细细思量这件事的危险究竟会有到什么程度?第一,我选择了灯下黑,太后未必会知道我利用了这里的联络点。第二,即便是知道了,我也与他统一了口风,便是他自己看上了这位戏子。作为太后笼络的人,太后必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不知道。我也可以说这些小事情何必让太后闹心,男女之事万一打脏了手自然也是我一人承担,不沾染太后。那么第三就是绝不能让栎姝也认出我来。这是我答应两人见面的交换条件。而此时隔壁的客人悄无声息,连喝水或是起身的声音都未曾听到。
我只在窗前默默的看着街景。终于有上楼的脚步声。我起身进到里间,并关上了门,便听到仆妇在外敲门声。喜珠回道:"请进。"果然是栎姝,一袭桃红斗篷,蒙着雪白的面纱。我从里间的门缝里看到她的双目闪着亮亮的水一般的眼波,十分警惕的打量着房间。她向喜珠问道:“ 你约我来这里何意?"喜珠果然沉稳,只见她淡淡的示意:"姑娘请坐。这房间是暖和的,姑娘何不取下面纱。"栎姝虽说并未放下戒心倒也取下了面纱和斗篷。"今天请姑娘来,确实是有一位故人想见你。"栎姝尚未反应过来,旁边隔间的门已被推开,一位着锦衣的公子走了出来。栎姝警惕的后退了两步。喜珠继续说:"姑娘既然能来,必定也知道了我们知道你是谁。你们好好聊,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喜珠便开门而去。此时两人对峙却各自不同,"你是谁?"栎姝紧张地问来人。"金迷景。"此时的金迷景看上去面色虽说喜悲难辨却十分容光照人 "我不认识你。我要走了,下午还有几场戏。"栎姝更是慌乱。"你不用怕。自从你和你的乳母母从长久观失踪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找找你。”金迷景的声音柔和中又充满了安抚的力量,“这么多年了,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想来这一句话戳中了栎姝的痛处,她抬起一双波光涟漪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对方,随后又低下了头,真真是眼鬟压落花,冶容多姿鬓,这么些年来舞台上的训练和表演让她显得更是身姿柔软容颜妩媚,再加上本来的娇弱,只怕这世上的男子见了皆会心生爱护,我再看金迷景那光景,想来久别重逢见她又出落得如此无双,已是目光迷蒙专心致志的看定了,直到栎姝咳嗽了一声,金迷景方才似梦里醒过来一般。
“我来想办法。戏院终究不是你能落脚的地方。”金迷景有些心痛的说道,栎姝只是用食指划着桌面,微微无力的歪着头,模样似那委屈的小童……
我知道此事已成,便蹑手蹑脚的从旁门出去了。到了楼下便和喜珠准备回宫,喜珠已经挑选好了一段料子用纸包裹好拿在手里,待我上轿之后递给了我,今天这场首尾到此便是做全了。
从我第一次看到师父出演老和尚的时候,与他一起出台的这个演小狐狸的筱秋我就觉得非常的熟悉。栎姝有一个特点,就是说话的时候容易头歪,看上去非常的可爱。她的那模样,那口音,还有这歪头的习惯,熟悉的人是一定认得出来的。这事儿我便托了沈家彦的侍卫去打听。果然是师父在江南演出时候收留了一对失孤母女,自愿买断身契,其母不久病故。如今京城越发的繁荣且边境安定,师父又将戏班搬回了京城,筱秋年纪与栎姝正好相符。这真真是叫天助我也!
我正在轿里闭目养神,听得帘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鱼欣,你停一下,你是要去哪里?”我听出来又是王南睿。我也不掀侧帘,懒懒的回答:“我出来买东西。时辰到了,该回去了。”听见他在外面笑嘻嘻的说:“妙灯公主今日回庙里供灯,做了两桌好斋菜,说咱们上次去没有吃到什么,特地给补上。”有这么巧?我心里明白妙灯那点小心思。她一定知道我出宫,估计也知道王南睿会来找我,若是去阻止他难免小家子气太露痕迹,还不如大家在一块儿。但我仍有些气恼:“你又打听我出宫。皇后娘娘那里可怎么交代?”“今日是妙灯公主请咱们,我是刚刚上值完,又没误了公事,不算打听。”我听完才对轿夫说:“跟着王侍卫走。”王南睿就是这点儿好,听说他从小就爱在各府玩,可跟哪家姑娘小姐的都不分厚薄彼此相同对待。不知道的当是纨绔,其实他就是爱跟女孩子玩。我虽忌惮皇后,可更怕被妙灯公主盯上。今天反正都要得罪一个,我便选择得罪老对手皇后算了。
很快的便听到轿外街市杂声越来越安静,渐渐的也有了鸟鸣,轿停之后喜珠前来掀开轿帘扶我下去。我抬头见半静庵深朱红色的门扉半掩,白墙黑瓦绿荫掩映,王南睿飞身下马,两步上前打开大门。里头估计早听到了声响,妙灯公主已经从大雄宝殿走了出来。
如今的公主既是回庙里也已经不穿缁衣,但仍是素简得差不多,不仅罗衣无色,连鬓边发簪都未曾插一只,可能常年吃素比起差不多大的千金们宜发矮小些也瘦得可怜。她的身份如此高贵,性情又如此孤僻,且在后宫无有依傍,这次回了宫便是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大宫婢大太监遇事也都是不在意她的,想来真是一个尴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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