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选才学优异者入宫为官。到了魏晋时期,这一制度仍被沿用。只是由于九品中正制的兴起,形势与以前略有不同。
在东汉时,太学仕官制度已成定制,每隔一年,天子便会令所有太学生(数量往往上万)进行一次射策,也就是考试。射策结果取前一百名,前四十名称为甲科,选为郎官,中间二十名称为乙科,选为太子舍人,最后四十名称为丙科,补文学掌故。
但到了曹魏初期,生灵涂炭,国家百废待兴,太学连人都招不满,也就顾不上什么射策不射策了。可谓是只要有人,就不缺官当。直到魏明帝晚年,这一情况才有所好转。但射策一事,也由于九品中正制的存在,变为纯粹的中正考察举荐了。
司马懿掌权后,出于制衡士族建立皇权的要求,又重新在太学恢复射策。但他也不敢太过打压士族,实行的是两种选拔并行的策略,有才能的人射策提拔,有门第的人走中正考察。
直到咸宁二年,当今天子下令,在太学之中另设国子学,算是正式在制度上确立了两种入仕途径:
官品在五品以上的士族子弟都可以入学国子学,只需元服以后,再待满一年,不需射策便能入仕;
而普通士人依旧入职太学,按照以前的规定射策,只是录取的人数大大减少,东汉能一年选中百人,而西晋仅一年三十人左右。
虽然安乐公府被京畿士族所排斥,但至少名义上是一品公爵。刘羡要入仕,自然也是进的国子学,只要在其间待满一年,便可以拿到中正的乡品,按部就班地入朝为官了。
不过按理来说,安乐公府的出身必然会成为拖累,以刘羡想来,这一切也不会如料想的这么顺利……
成婚一月后,也就是太康八年三月戊辰,刘羡向国子学投书求学。两日后,得到了国子祭酒嵇绍的回复,给了他一枚刻有名字的玉牒,下面还刻有“育才收贤”四字,有了它,刘羡便可以正式进入国子学了。
次日一早,刘羡身穿素色儒服,骑了马,背了一套经义,招呼上郤安、张固,踏上了太学之路。
太学位于洛阳城南,开阳门外两里。对于刘羡来说,则是策马两刻钟的事情。他从安乐公府出发,沿着建春街往西走一里,向南拐,再直行十里,热闹的南市大街就出现在眼前了。
三月已是暮春时节,正是一年间天气最舒适的时候,河畔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南市的街道上到处都是闲人。
但与洛阳的西市、金市、马市等其余市场不同,南市并没有那么明显的市侩气息。因为这里多有太学生活动,所以南市不是卖的是笔墨纸砚,就是开得茶水酒肆,还有手抄的书籍经义,文坛最新流传的诗集,偶尔再有一些果农在沿街叫卖毛桃、李子、桑葚,颇有一股惬意自在。
刘羡三人下了马,到一个小摊前买了三个撒了芝麻的肉馅胡饼,一面吃一面往南走,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南市中心:一座极为开阔的青石广场映入眼帘,百余辆马车呈数列停靠在其中,而在其正东面,一道四丈宽两丈高的四柱白石石门耸然而立,在其匾额刻写着古朴雄浑的四字篆书——“知本修身”。
在石门之下,往来的儒生们络绎不绝,大家大多年轻,而且面带微笑,因为此时此刻,他们正在整个帝国的文化中心。
“这后面就是太学了。”刘羡在广场中央立定后,打量着来回穿行的人流,一时感慨万千,转首对两位好友笑道,“还记得五六岁的时候,我们常常路过这里,结果一转快十年过去了,我们都还没亲自进去过,时间过得真快。”
郤安回笑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是担忧自己前程?”
“当然不是,我是感叹人生真短。”刘羡仰望着石门上的大字,道,“但还是要大步向前。”
往前走,又是一大片青石广场,上面立着一片碑林,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熹平石经。
一百年前,大汉的鸿儒们为消除经学分歧,聚集一堂,刊定六经,经汉灵帝同意后,由一代文宗蔡邕亲自执笔,写下多达二十万字的经典,最后刊刻在石碑之上,供天下学子仰读。
此后历经洛阳大火、官渡之战、高平陵之变,洛阳的主人接连变了三轮,可这些石经仍在此处,甚至还能看到石碑上烈火熏烤与刀剑砍过的痕迹。
而在石经碑林之后,就是太学庞大的校舍群了。
如今的太学占地六十亩,有一百三十间校舍,九百间内室,容纳有三千多名太学生。而国子学则在太学内的最东北角,大概只占据了二十间校舍,一百间内室。
别看国子学占地虽少,可五脏俱全。太学有博士十九人,而国子学虽只有国子祭酒一人,博士一人,但却有十五名助教,足可见天子之重视。
而值得一提的是,刘羡走进来时,发现过往的学生骤然锐减,预计校舍内只有不到百人,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五品以上的官员就这么多,而进入国子学就相当于免试,几乎所有学生都能一年得官,一年一茬人走,人自然也多不到哪去。
张固、郤安要去太学进修,而刘羡则去找国子祭酒嵇绍报道。
嵇绍的屋子就在国子学最前面,刘羡到时,房门在大开着,可见一名中